林凡跟玢泽在逍遥山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两人出来后面色如常，逍遥山里也不像发生了什么打斗的样子，甚至大师兄也没出现……
    玢泽向岑方远坦诚了他金丹已修复的事实。他也没有再去天都号的世界树叶旁打坐，再吸收诺亚号上的灵气。
    而林凡，自她回诺亚号，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改变。所有人也都默契地什么都问，自发地适应她的改变。
    “你就不担心？”安东尼奥在天台找到金思辰，“她这样恐怕心理还是有什么问题的，你不是专业的吗？赶紧给解决一下啊！”
    虽说什么样的林凡都是林凡，但安东尼奥还是觉得这样的林凡太过陌生，仿佛真的在邪恶怨气中走一遭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他认识的林凡是个鲜活无比的人，有种大而化之的钝感，遇事还总是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下意识寻求别人的支持，却又在关键时候总是能承担起责任，迸发出无限勇气……
    但现在，每当他笑着走过去跟她打招呼的时候，从林凡眼里只能看到冷漠的光。仿佛他只是地上的蝼蚁，跟空气中的尘埃没什么两样，而不是曾经跟她并肩作战，相交多年的好友。
    这样的冷淡疏离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还不算明显，但随着林凡回归诺亚号，跟岑方远等人接触之后，她的表现越发明显。甚至船上已经传出，林凡这个挂名的舰长，终于“名副其实”了。
    金思辰扶了扶自己的墨镜，将平板反过来放在腿上，“我跟她谈过，以目前的评估来看，她的心理健康状态满分……”
    “你就扯淡吧，”安东尼奥不服地打断，“现在除了刚生出来的婴儿，谁还没点心理问题了？还满分？你都不敢说自己心理一点儿问题没有吧？”
    心理健康或不健康，是有一套估值标准的，并不是说没达到这个估值线就没有问题。
    像林凡之前抑郁，那是明显的不健康表现。但现代人，普遍压力大，谁敢说自己没点儿心理问题？只不过没达到判病的那个标准罢了。
    金思辰无奈地叹了口气，食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我说，按评估看，她是满分。”
    安东尼奥顿了一下，好像懂了，眯着眼问：“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有这个可能。”金思辰这段时间也很头疼，“你们回来的时候不是都去医疗部做过体检吗？”
    “查出什么问题了？”安东尼奥整个身体往前倾，“还是她身上的邪恶怨气没消除干净？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那倒没有，”金思辰摇头，“其他一切如常，唯一一个，大脑皮层活动两极化。”
    “大脑皮层活动……什么意思？”
    “从医学角度来说，大脑皮层是调节躯体运动、控制身体所有活动的最高级中枢。它由初级感觉区、初级运动区和联合区三个部分构成。人类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约有140亿个，面积约2200平方厘米，主要含有锥体形细胞、梭形细胞和星……”
    “停停停停……”安东尼奥听得满脑袋星星，直接叫停，“你说人话！”
    “……”金思辰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整理了一下才道。“简单说吧，就是林凡现在的大脑功能分区明显，控制身体、思维的这部分非常活跃，但控制情绪的这部分活动几乎停滞。”
    “所以……”安东尼奥想了想，“她现在这样是因为邪恶怨气在她大脑皮层留下的后遗症？”
    “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金思辰点点头，“相对的，她的反应力，智商，以及其他方面都呈上涨趋势。所以才呈现出你们所说的类神效应。她的满分答卷，有可能是她的大脑自动选择了最优解，也有可能……就是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安东尼奥怎么都信，“哪个好人像她现在这样的？她这是从一个极端跑另一个极端去了。”
    金思辰没反驳他，小指挠了挠眉心。
    “所以医疗部讨论，觉得这个可能就是邪恶怨气对大脑产生的影响。我们看到的性情大变其实是某种后遗症的效果。至于，这个疑似后遗症会随着时间衰减还是永久性的，只能等观测数据了。”
    “那梅林尼尔呢？”安东尼奥又问，“他不是也被感染过吗？能做对比吗？”
    “他感染的时候人都快濒死了，净化术上得及时，所以大脑没检测出相关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太过细微，没查出来。毕竟，据你们所说，当时萦绕在林凡身周的邪恶怨气已经比较浅淡了。”
    “也对。”安东尼奥闷闷点头，“林凡这个情况，还是她神魂离体发生的。跟单纯的沾染上不一样……那现在没问题，就不管了？”
    “从数据上看，她没问题，总不能按常规方式硬说她有毛病，开展干预治疗吧？”金思辰扯了扯嘴角，林凡现在这样子，他就是想干预也干预不了。
    数据没问题，他催眠术又不管用，谈话的时候，他看到林凡的眼睛时，几度自残形愧，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有问题的……
    “要是林凡一直这样的话……”安东尼奥往椅背上一倒，哀叹道，“我感觉我之前的那个好朋友，可能就真的……要消失了。”
    人跟人的联结本来就是靠情感纽带。情感一旦消失，纽带自然而然就断了。
    这种情况下，林凡虽然还活着，但……
    一个不像林凡的林凡，到底还能不能算她呢？
    而且过于无情的领导者……对诺亚号真的好吗？
    林凡回来之后所做的事情，他们一个人都不知道。岑方远心里没底，预案都不知道多做了多少，比以前更忙了。
    金思辰心里同样不虞。他看安东尼奥一脸懊丧的样子，难得没有嘲讽，也叹了口气。
    “人的大脑本来就是极其复杂……林凡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情绪钝化……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安东尼奥没在金思辰那儿得到好消息，整个人都有些蔫吧。
    他去看鲁新远刻苦训练，在梅林尼尔病床前一坐就是半天，甚至在酒吧里泡了好几天，就是一直躲着林凡。似乎看不到，就可以当做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几天后，通讯器响起。
    安东尼奥大步冲进金思辰的办公室。
    “正好，你过来了。”金思辰靠在办公桌前，没理会安东尼奥无礼的举动，“呐，这两位刚调任为舰长的新生活助理，麻烦你这个老手帮忙带一带。”
    金思辰身前站了两个女人，安东尼奥记得她们。
    一个是医疗部的圆脸小护士，叫吴忆的。林凡之前跟这个姑娘关系不错，时不时看到她们聚在一起玩。
    一个叫关莹，在天都星的时候，在别墅里帮他们准备食物的厨师助手。天都星出来后，林凡也会偶尔去厨房找她玩。
    安东尼奥疑惑地走过去，问金思辰：“怎么个意思？”
    “新办法啊。”金思辰笑，“我想着，让林凡欣赏的，喜欢的人围绕着她，不知道以前让她喜欢的氛围能不能让她现在情绪状态有所转变。”
    安东尼奥明白了，就是让他们创造那个热闹的环境，看身处其中的林凡有没有什么感触呗。
    也是个办法。
    他看着笑眯眯的金思辰问：“你不参加？”
    金思辰摇头：“我理性大于感性，更适合客观分析。而且，在现在的林凡一眼就能看穿我的伪装，我不行。这船上，跟林凡有感情交集的旧友就你们几个。其他人要不感情没那么深，要不性格不合适……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女性的情感抚触更有效果。所以，就拜托三位了。”
    “保证完成任务！”吴忆跟关莹都认真地敬了个礼。
    安东尼奥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想到现在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咬了咬牙：“行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