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该说你就说啊!你不会从来没有给姐夫说过你在张家的事儿吧!”
宋沛年知道宋红星性子有些内敛,但是这也太内敛了吧。
这些事儿以往也没有跟娘家人说过,没有想到连自己的男人也不说。
宋红星脸上表情变换,眼泪突然流了出来,“难道他看不出他娘是个啥样的人吗?上次回来我和他说分家的事儿,他一口就回绝了我,他说他娘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了吗......”
“还有...还有...”宋红星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实宋沛年不知道的是,长久以来张家人的念叨,什么要不是她的拖累,张爱民早就娶了城里的姑娘了,在城里分房了,将张家接到城里去了诸如此类的,这让宋红星内心陷入了一种自卑,张爱民有工作,是吃商品粮的,而她只是个农村妇女。
她觉得他们没有像在恋爱期间那样平等,他们现在是有差距的。
张爱民的工作是搬运工,每次回来都可以看到他背上因为劳累而留下来的伤,她每次看到他疲倦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是她拖累了他......
如果宋沛年知道宋红星的想法,一定会说上一句,张爱民娶谁都要干活,你为他生儿育女,怎么就是你拖累了他?
再说让他去吃软饭,他也得有那个资本啊。
眼见宋红星情绪快要崩溃,宋父立马出声,“算啦,等爱民回来再说吧。”
接着宋父又对着宋红星问道,“离婚这事儿你给爱民说了吗?”
宋红星红着一双眼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我回来的时候就给他打过电话说过这事了。”
宋父像是又老了十岁,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这样。”
接着又吩咐宋从军和宋大嫂夫妻二人,“你俩去帮着将芳芳接回来,红星你们母女两就先回家住着吧。”
晚上,宋沛年躺在床上,反反复复都没有睡着,怎么都想不通,按理说张母是个刻薄的人,张家又有这么多人,不可能就对宋红星一个人刻薄啊。
难道真的是张爱民没有听她的话,娶了她不喜欢的儿媳妇?
可是宋红星怎么说也是一个村大队长的女儿啊,长得好,性子好,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家世也还行吧,不至于这么难以让人接受吧。
宋沛年有些忍不住,最后左翻右翻,终于肉疼得花了1积分查了张家的事。
等8211将数据传到宋沛年脑子里的时候,宋沛年火速被上午的想法打脸,这张爱民还真的有软饭吃啊,虽然这软饭不好吃...
原来张爱民厂里的副厂长家里的独女小时候发过烧,智商有点儿问题,就想给自家女儿找个上门女婿。
张爱民人老实勤快能干,长得也不差,农村出身在副厂长的眼里也成了优点。
不过上门女婿这事儿也没有和张爱民说,反而通过中间人给张爱民的父母说了,还说了其中的条件,给300块钱外加三转一响还有一个工作岗位,几者加起来等于是一千多块钱了。
巨大的利益面前,张母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张母有五个儿子,手指有长有短,都说小儿子大孙子,张爱民这个老五偏偏不是她最爱的,反而是她最忽视的那一个,谁叫张爱民长得最像她那恨了大半辈子的恶婆婆。
张母最爱的是张家老大家的大儿子,她的大孙子,那份工作也是打算给她刚成年的大孙子的。
而张爱民那工作也是他自个儿找的,当时本来想让张爱民将工作让出来的,张爱民死活都没有同意。
一家子都计划那钱怎么花了,三转一响以及工作机会怎么分了,只是没有想到中间出了宋红星这个拦路虎,张母想了一千个法子阻止这两口子,只是这两人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去大队开了证明将证给领了...
本来副厂长那边已经联络得都差不多了,最后这煮熟的鸭子却飞了,张母哪里看得惯宋红星。
另外张母内心其实还存了一丝侥幸,觉得张爱民要是离婚了或是丧偶了就更容易同意去当上门女婿,于是给张家的人都画了一个进城当工人以及吃绝户的大饼,张家人一来二去都信了,跟着张母一起欺负宋红星。
宋沛年看完了所有的缘由,心中无语至极,深深觉得什么小说影视作品真的还是太保守了,现实生活的故事往往更狗血,要不是他有这个挂,他完完全全想不出来。
又将张家人给‘问候’了一遍,宋沛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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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由于今儿个也是个大日子——漆厂开工的日子,宋沛年也不用人喊起床,自个儿就老老实实爬了起来刷牙洗漱,然后等着吃早餐。
早餐是由宋母和宋红星一起做的,一大盆玉米糊糊,再加上几个粗粮馒头。
宋沛年将最后一口粗粮馒头给哽了进去,刚接过他娘给他递过来的爱心鸡蛋,就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拍门的声音,“红星!红星。”
一口咽下嘴里的馒头,朝着他旁边的宋红星看过去,“姐,是姐夫的声音?”
听着是疑问句,其实是肯定。
宋红星捧着手里的碗,喝着玉米糊糊,头都不抬,“不管他。”
饭桌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宋父给了宋团结一个眼神,宋团结瞬间会意跑去开门。
片刻的时间,张爱民就冲了进来。
门口的男人逆着光,鞋上都是泥泞,裤脚也被露水给打湿了,率先将目光投向宋红星,又满是无措地喊一遍宋家的老老少少,接着又将目光投回到宋红星的身上。
宋母见张爱民的那个样子,就觉得这女婿还有救,于是将他给拉了进来,“爱民,吃早餐了没,先来吃点儿。”
宋大嫂极有眼力见地给张爱民舀了一碗玉米糊糊,张爱民也顺势坐到了宋红星的身边。
宋红星见张爱民靠近,一下子就将碗‘砰’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拉开与张爱民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