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家里人多,光她自己就是上头两哥哥下面两弟弟,兰英娘硬气的很,再加上公婆这边还有大伯和小叔子几人,有的是依仗,于是在大队部就跟二麻子家的杠上了。
看他们人数众多,二麻子和他媳妇儿一家子加起来也不到他们这边的一半,虽然有些气短,但是觉得当着老支书的面子,他们也不能拿自己家怎么样,于是就一直嘴欠的嚷嚷。
“我就是看见你们家兰英偷了!就是她!你们家离得打谷场近,那个穿着浅色衣裳的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是你?”
说着,二麻子的媳妇儿抬手指向了兰英的大嫂子。
“还是你?”
甚至还指着兰英娘。
看着她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在场兰英家的人都气红了眼。
“好啊,你个小蹄子!再胡叨叨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兰英奶仗着自己年纪大,撸起袖子就揍了上去。
“都别过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东西!怎么,还你说啥是啥了?我看这个村都要盛不下你了!”
“哎哎哎!你咋打人呢?老支书!大队长!哎哟!你们还管不管了?!”
二麻子想要上去帮他媳妇儿,可是看着兰英家这边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只能讪讪的住手,他怕自己万一一插手对面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再扑上来。
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喊着让钟德奉做主。
二麻子和他媳妇儿年纪都不大,二十不到的年纪跟常年在村里摸爬滚打的老婆子比抓挠,当然是比不过的,更何况还有兰英娘和嫂子在一旁看着。
于是场面一度变成兰英奶单方面碾压,二麻子媳妇儿甚至都没嘴喊痛!
二麻子生怕她们把媳妇儿打出毛病,不敢上前插手只能不停的喊着钟德奉。
喊了好几声,钟德奉才刚反应过来似的,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
后面两家人吵吵嚷嚷,你来我往的也没争出个一二三来,钟德奉只能让人先散了,之后怎么个章程法还需要村里讨论完了再说。
回去的路上,兰英娘和嫂子搀扶着兰英奶,一群人坦坦荡荡的,丝毫看不出这是刚才被说偷东西的一家。
“怕啥?没偷就是没偷!不可能因为那蹄子几句话就给定罪了,现在都是讲要有证据!”
兰英奶挺直了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村里的大道。
出去这一趟,尽管是稍微出了口气,但是现在事情没有决定,不上不下的还是放不下心。
一家人情绪都不高的回了家,刚才只顾着讨伐二麻子他们,怕兰英在听见不好听的就让她先回来了。
现在回到家,想到兰英,兰英娘也顾不上招呼别人,进了院子就开始喊她。
“英子!英子!”
见屋里都没动静,她赶紧走到窗下,透过窗棂就看到兰英爹自己躺在屋里的炕上,她扫了一眼没看到兰英的身影,有些着急。
“英子!”
她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
“娘,英子不在吗?”
众人听见兰英娘的声音有些急,都往这边看过来,兰英嫂子也跟了过来。
“英子,英子没在家啊!”
兰英娘有些慌,看了眼站在院子的众人,跑进了屋子里问兰英爹。
“你快给我起来!”
她猛地上去拍了一下兰英爹的后背:“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睡得着???”
兰英娘看着兰英爹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突然觉得眼前有点儿发花,他们的女儿遭到无妄之灾,他这个做爹的居然还能大白天的躺在屋里睡觉……
这个时候兰英的爷奶和大伯他们也进了屋。
兰英爹看到面前站着的众人,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有些心虚的为自己争辩:“我就是累了想躺一会儿,没想睡的……”
“老二,英子呢?英子没回来吗?”
兰英奶瞪向自己的二儿子。
闺女出事了,他这个亲爹不出面不说话,还在屋里睡大觉,她都觉得丢人!
“英子……英子刚刚回来了一趟,就又,又出去了……”
“啥?”
兰英娘有些站不住,喃喃的说:“这种时候,她又出去干啥……”
说完,她看向兰英爹:“你是不是跟英子说啥了?!你又跟她说啥了?”
“没啊,我啥也没说啊!!”
“你没说她回来又出去干啥?!她回来就是为了避开那些说闲话的!你说她又出去了,难道是为了听那些人继续说闲话?!”
“她出去你为啥不拦着?你明知道她出事儿了?!”
兰英娘有些崩溃,她冲着兰英爹喊了两句,转身就跑了出去。
要说最了解的莫过于枕边人,兰英娘就是摸透了兰英爹的心思,她知道兰英爹此刻在想些什么,她什么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只是没说而已。
众人听见兰英娘哭喊声,再加上兰英爹的反应,心里也有了猜测。
兰英的几个兄弟和嫂子跟着兰英娘一起跑了出去,一出去就不停的喊着兰英得名字。
听着外头的叫喊声,兰英奶捂着胸口大喘了两下,没说话也跟着出去了。
“老二,你真是好样的!兰英出了这事儿不回家你让她自己往外跑?你想让她去哪?”
兰英大伯咬着牙说了兰英爹两句,没再犹豫,指挥着老三老四:“你俩回去喊着家里人一块出去找找,兰英找回来再跟二麻子他们算账!”
几人没再理会此刻还坐在炕上、低着头装作鸵鸟的兰英爹,匆忙也跑出了门。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一般没事儿的村民都刚吃完午饭在家里休息,路上没什么人。
另一边钟青瑞跟黑子铁蛋他们一块溜达着到了打谷场这边,老远就看到打谷场里面躺着个人。
几人走近了,才看到是兰英躺在那里。
“兰英姐?”
几个小孩子看见她大中午头的躺在地上,就算什么也不懂也直觉不对劲儿,赶紧跑上前去喊她。
“兰英姐!兰英姐!”
兰英闭着眼睛,迷糊之间听到有人叫她,勉强睁开了被泪水糊住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