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场仓促的欢爱,并不能解了两个人的馋,但外面的还有一堆事,不能太过放纵。
粗略地收拾了一番后,二人才打算出去。
走到门口,又情难自禁地拥吻在一起,直到白芷哼哼唧唧的推开他,一双唇恋恋不舍地分离。
“夜里……”孟瑛粗喘着道。
“不要……靖儿……”白芷可没忘记要每日陪靖儿入睡的约定。
“这么大个孩子,早该一个人睡了……”孟瑛略微有些不满。
“你就这么当爹的?”白芷笑话他的急色。
孟瑛又亲了上来,真是好不容易才分开。
出门时,白芷只觉得脚步有些虚浮,孟瑛搂着她的腰身,微微托着她,才算是走得稳当。
一路走去,情潮逐渐平息,内心的忐忑却愈演愈烈。
她可以这样吗?
白芷变得有些茫然无措。
二人到时,刚好最后一道菜上了桌,一桌子农家菜色,让人直流口水。
一家人上了桌,当然也没那么大的桌子,是一块破门板搭起来的临时桌子。
可这户农家的祖孙二人却单独分了两碗菜,坐在一旁的小圆桌上准备开吃。
白芷一见这可不行,忙喊道,“老人家,你快坐这来和我们一起吃啊!”
老人家似是没听见,自顾自地开始吃起来,他孙女听见了,但家里面没来过这样的人物,有些胆怯,没敢答话。
孟靖没这规矩,在梅家时,所有好的都紧着他一人,梅家习的也不是皇家规矩,想吃也不用打招呼,就这么开始动起了筷子。
白芷与孟瑛对视一眼,孟瑛啪地就按住了孟靖的碗筷,“人齐了再吃。”
白芷这才走过去请老人家一起上桌吃,他们做的桌子矮,白芷只好蹲下身,“老伯!一起上桌吃。”
这老伯一愣,一脸疑惑,然后露出缺掉的大牙笑得乐呵呵的,声音极大,“咋地!贵夫人吃不惯?”
白芷笑着摇头,她问旁边的孙女,“你阿公听不见?”
小女孩捧着碗,怯生生地答,“阿公听得见,要在他耳边大声些……”
白芷明白了,凑近他耳边大声喊,“老伯!上桌吃!”
老伯这下听见了,忙放下碗,粗犷的擦了擦嘴,“不!你们是贵客!我们身份低贱,不用上桌!”
白芷微微皱眉,想都没想,就将他们的菜碗热情地端上桌了,然后又对着老伯耳朵喊,“这不行!你们是主!我们是客!哪有主人不上桌的道理!”
这下老伯才笑着坐上了桌,表情有些为难,还有些局促,客套道,“嘿嘿嘿!贵人们将吃!我们就这些东西!明个再去城里买些好肉!”
小姑娘也跟着坐上了桌,他们坐的位置向阳,还有太阳余晖,白芷这才看见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啊,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滴溜溜的转,悄悄摸摸打探着桌上所有的人。
白芷还来不及说出口,孟靖就先开口了,“姐姐长得真好看!”
孟靖的声音洪亮,还真诚,这给人家小姑娘夸得瞬间红了脸,脸都要埋进碗里去了。
白芷差点没笑出声,嘴这么甜,以后可不得了,她也随着孟靖的话说,“是啊,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呀?”
“叫……杜扬生……”小姑娘声如蚊蝇,小心翼翼地打探着白芷。
“扬生,真好听啊,谁给你起得名?”白芷给她夹了菜,距离就这般近了些。
“是阿公起的,因为是在这扬渡口出生的,所以叫做扬生……”小姑娘声音渐渐正常起来。
白芷想顺着聊下去,热络一下,又被孟靖抢了话,“我叫孟靖!字引明!今年六岁!我是在……”
孟靖说到这里竟然卡壳了,他猛地转过头问白芷,“娘亲娘亲,我是在哪出生的呢?”
这话给白芷问着了,她不知道啊!
救命,她竟然不知道!
仔细一想,她连孟靖的生辰都不知道!
她慌张无措地望着孟瑛,孟瑛握住了她的手,“是在屋里生的。”
孟瑛也不知道,或许只有肖扬知道吧。
“哦……”孟靖还真被糊弄过去了,“扬生姐姐你几岁?”
孩子们开始聊起了天,气氛逐渐活络起来,只有孟瑛和白芷像是犯了什么事一样,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孟瑛也不知道孟靖准确的出生日期,梅家人告诉他的是,大概六月被送到梅青鹿手里,那时候大约一岁,因为生辰就定在了六月。
造孽啊!
两人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牵了很久,手中冒出细汗,硬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老伯大声喊着,“贵人,可是不合胃口?”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放开手,开始吃饭,好一会儿才算缓过神来。
孟瑛笑着回应老伯,也是用吼的,一字一顿,“吃得惯!老伯喝酒么!”
“喝!喝!”老伯一听有酒,眼神亮了。
孟瑛让双云去取来酒,是临走时华老板送的,现在也算派上用场。
老伯饮下第一口酒的时候,那眼睛一眯,啧的一声,神情都舒展了,“好酒!好酒啊!”
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了往事。
老伯叫杜江生,家里祖辈都在这扬渡口替人撑船,三子一女,三个儿子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被征兵征走,一个女儿嫁了,可刚有身孕,丈夫一家人就被冤枉犯了事,一家人就保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女儿不得已回来投奔父亲,可生孩子时难产而亡,现在就只剩下老伯和杜扬生祖孙二人。
讲起往事,老伯不自觉地喝得有些多,双颊酡红,眸中隐有泪光。
后来他又讲起,他在这地方活了将近七十多年。
起初这扬渡口可热闹了,在这里撑船的人有几十个,逢年过节,都有人在这扬渡口游水比赛,那时候日子过得滋润,渡河的人时不时会多丢几个铜板给他。
他渐渐有了钱,娶妻生子,日子过得还不错,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人老大哥,后来不知怎的,这城里就动乱起来。
三天两头来征兵,说是家中只留必须留一个儿子,但官府的人为了凑人头,非说他前两个儿子没有登记在册,强行给征走了。
就这么,一家人全散了,只留下了一个杜扬生陪他终老。
近来又说要打仗,官府要将这一片的人都迁走,许多人都走了。
如今,就只有他家这一条船了。
“我这一生啊,是眼睁睁看着这扬渡口,从热闹,变得动乱,变得沉寂,最后空洞洞的……”
“这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了……”
若说白芷听的是感伤,那孟瑛听的,就是他的罪状。
孟瑛面色变得有些白,“那老伯为何还不迁走?”
“就我一条船了,我能走吗?”
“山里还有人?”
“不知道还有没有,但我要走了,他们就只有游过来了,哈哈哈哈……”
“我得最后一个走!”
老伯又饮下一口酒,笑得哈哈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