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人没有耽搁,立即按商量好的计划开始实行。
白芷先是当着工坊所有人的面大发雷霆,然后当着所有人宣布,“你们这些人聚众私斗,这次的事件极其恶劣,所有人这个月的工钱都别想拿了!”
工人们当然是不服的,但是白芷的白虎卫就站在旁边,谁也不敢说动手就动手了,但个个心里都积了一团气,恨不得把白芷生吞活剥了去。
正当工人们情绪达到顶点之时,李月却站出来,跪地求饶,“城主,此次事端皆由我一人而起,是我怠慢兄弟们的伙食,是我克扣他们的工钱,若要责罚,还请责罚我一人!”
李月的请罪,让工人们情绪缓和了不少。
白芷看上去十分难办,却心疼地将李月扶起,眼中含泪,“月姑娘快快请起,有什么错呢?都是那些男人管不住自己的*!”
白芷挺着肚子走到工人中间,声泪俱下地质问他们,“月姑娘从前是妓子这的确不假,可诸位从前也是流民,是贱民,甚至是土匪,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受人欺辱的滋味好受吗?你们也想被达官贵人这样践踏吗?”
工人们变得沉默了,他们或有人在反思,亦或在愤愤不平。
“月姑娘与你们同为弱势之人,你们为何又非要欺她辱她?大家都是命苦的人,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但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今天吵架明日械斗,这火枪要何日才能制得出来?制不出来我要这工坊有何用?”
“不如趁早散了,你们回山里当土匪去吧!只是别怪我狠心,哪日一时兴起,就把你们给剿了!”
白芷指着他们鼻子骂,说的气愤不已。
李月扑通又跪了下来,给白芷磕了好多个响头,“城主大人宽恕我们吧!这火枪虽未成形,却是弟兄们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做出来的成果,就像我们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样,城主大人也是母亲,还请您感念我们的辛苦,再留我们工坊一些时日!”
日日夜夜不眠不休这话虽然夸张,但是这到底是工人们自己亲手打出来的零件,谁都不会否认自己的成果,现在突然说要解散工坊,他们也有些慌。
更何况,人总是要吃饭的,解散了工坊,他们又没办法找到新的活计,众人心里慌乱不已。
白芷与李月对峙许久,期间叹了百八回气,才终于软了口风,“哎!罢了!既然月姑娘这样说,我也不忍心,但是能不能做好,得看你们自己!一年内若再没成果,这工坊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说完,白芷大袖一挥,带着怒意离开了。
工人们没办法,李月又是白芷唯一信任的人,他们只得找到李月好生商量。
李月则是担当起了一切,“各位弟兄们,你们放心,我绝对会保住工坊的!”
几日后,李月向弟兄们带去了好消息,“城主大人说了,让我们好好干,只要我们真能研制出来,每个人都有赏!”
工人们霎时欢呼起来,“真的?赏什么?”
李月灿烂的笑着,“当然是赏银钱啊!此外,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诸位!”
众人好奇这天大的好事是什么,纷纷催促着李月,“月姑娘别卖关子快说呀!”
李月吊足了胃口才开口,“我求了城主一夜,城主才勉强同意了,以后弟兄们的工钱,每人都加上两百文!”
“两百文?真的假的?”有人惊呼起来。
这是天大的事啊!这工钱对一部分人来说直接翻了倍!他们在这工坊拿的钱本身就不算少了,这下更是难以置信!
他们简直可以在这工坊干到老,干到死!
这一番操作下来,甚至有人称李月为姑奶奶!
但是轰轰烈烈的改革还只是开始。
隔了几日,工坊招了好几个女工,负责一些轻巧活计,李月便不再是一个人了。
又隔几日,工坊内颁布了一条法令,不尊人意愿者对人实行奸污之人,先阉后杀,没收所有田土房产。所有知情不报的人同罪。所有举报者可得奖励。
起初,白芷没有大肆宣扬,她只是让人当着所有的人念了一遍,然后就贴到墙上,不再过多强调。
起初大家都不甚在意,日子就这么普通平凡地过着。
但又有些不一样,李月给自己特制的一套工服,这工服凉快,但也只是露了半只胳膊,那白花花的胳膊晃得男人们心痒难耐。
法令是有作用的,但仅有一些作用,偏生有人不信邪,非要挑战一下这权威,开始对李月言语调戏,上下其手。
李月等的正是这调戏,她连举报的人都引诱了过来,一切都是完美的时机。
就在那天,东窗事发,这几人自己撞上了枪口。
白芷才不管他们是强奸还是强奸未遂,管不住下半身就是管不住,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信邪的!
阉刑和砍头是分开的,受了阉刑之后,还得受好几日的折磨才能被砍头。
处刑那日,白芷弄得声势浩大,还给每人搬了小凳子,坐在行刑场边观看。
看着那一根根的*被当众切下来,众人皆下身一紧。
举报的人也暗中得到了奖赏,这人看着丰厚的奖励忙点头哈腰,“这活干得!下次还干!”
这一场行刑还是达到了以儆效尤的目的,一时间,连流言蜚语都少了许多,至少李月听不到了。
这些日子白芷都陪着李月,一件事一件事的落实,那种从慌乱再到有了掌控的实感,让李月心中的阴霾一点一点褪去。
不过这么残酷的刑罚还是有后遗症,这事让众人人心惶惶,见到女的跟见了鬼似的,生怕被处以极刑。
还有人为被阉的男人说话,说明明是女人穿成这样勾引他们的,凭什么要切男的,怎么不把女的拉去浸猪笼!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限制太多就没办法在一起工作。
白芷觉得好笑,她想破除这种羞耻限制,于是顺手给众人介绍了一礼仪,那便是握手礼,等她回了丹宁,一定在丹宁城大肆推广这礼仪。
于是她召集众人,朝一名工人伸出手,道:“大家都看好啦!这就是握手礼,握手的时间不宜过长也不宜过短,要显得庄重。”
这工人讪讪不敢伸出手,“这……不会说我非礼吧!”
“不会!若是别人不愿,你不能强行去拉别人的手!”白芷伸着手,等着工人将手递入她手中。
那工人犹豫了好久,擦了好几次手心汗,才成功与白芷握到了一起。
白芷不含一丝羞耻,郑重其事地握了三下,然后放开,“诸位可瞧清楚了?”
“瞧清楚了……这不就是拉人家的手嘛……”
白芷笑着答,“这是问好!明天起,见面问好就用握手礼!”
刚开始,众人图个新鲜,逮着人就握手,有几个老色鬼还尽握姑娘的手,一排排挨着握过去,个个都沉浸在合法占人便宜的喜悦里。
但是日子久了,这样的接触变得稀松平常,众人便失去了兴趣,一切归于常态。
连李月穿着短袖入锻造炉工坊也变得稀松平常,女工们渐渐放宽了心。
隔阂日渐微小。
而这一番经历,也让李月明白了管人的诀窍,面对跨不过去的事,她似乎更有信心了。
白芷将李月的事告一段落后才启程返回丹宁,走的那日,李月送了她很远。
她依依不舍,在白芷上马车后,她追上去问了白芷一个问题,“祝工头……他说想娶我,我可以……”
可以嫁给他吗?
李月甚至说不出口这样的话,她的身子就像泥一样的污秽,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芷忽的就笑了,笑得灿烂,“你喜欢就好啊!”
“真的?”李月瞬间湿了眼眶。
“当然是真的!你想干嘛就干嘛!”
李月仍然犹豫不决。
白芷对她笑了,“你别怕,过得好他就是良人,过得不好你来找我便是!我给你出气!”
李月鼻头一酸,扑上马车使劲抱了抱白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