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受不了自己想见他的冲动,于是一头扎进了城北,那吃人的地方。
如今的城北已经不像往日那般死寂,至少她带着人,敢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遇见抢劫了,她带人营救,遇到杀人的,她直接追到人家的据点,把人老窝给端了。
不少人听说有了庇护,纷至沓来,要加入她的起义军。
不知不觉间,已有几百号人,除去老弱病残,连女子都拿起了武器。
她提供粮食,提供兵器,准备往山里走。
她每一次行动,都会让人换上不同特征的服饰,比如黑色额带,白麻斗篷,为的是让敌人以为这是好几支不同的势力。
因此,没人发现一股势力已经壮大到如此。
她给战斗力较强的人配上了竹筒制的火枪,虽然每把枪仅能打出三四发子弹,但是好在许多人没见过这玩意儿,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这般,她盘下了第一个大的匪寨,拥有了六百以上的精锐部队。
城南不过一千守军,已经能看见胜利的希望了。
她想在过年以前,就对县衙和冯家人发动袭击,这样便能赶上春耕,才能恢复生产。
她又回到了城南,盯着冯家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冯家人是警惕的,将近乎半数的兵力都分散在了县衙附近,她带着人刚想在夜里靠近,就被守兵发现。
一阵箭雨袭来,她的人逃的逃,散的散,狼狈不堪。
白芷肩上中了一箭,钻心的疼痛差点让她失去意识,她慌不择路地逃跑,她看着大部人马往莺红楼那边追了去,只好选择偏僻小路。
她这样子,在人多的地方必然无处遁形。
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孟问荆的药铺门口,可她害怕,若是见了他,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天快要亮了。
大雪哗哗的洒着,很快就覆盖了白芷滴落的血迹。
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回莺红楼处置吧。
跌跌撞撞走到了拱桥附近,却见一人撑着伞,于雪中独立。
背影很熟悉。
“问荆?”白芷愕然,她不明白问荆为何会在这儿。
孟问猛地荆转过头,就看见被箭贯穿了肩膀的白芷,差点一口气把自己憋死。
伞在顷刻之间落地,孟问荆冲上去抱着白芷就往家里跑,慌乱地拔出箭簇,慌乱地清理伤口,慌乱地包扎……
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还是上次她炸伤了手的时候。
除了肩上的伤,孟问荆还将她腿上的伤也包扎了。
很多很多的伤,大大小小的,新的,旧的,全是孟问荆不知道的秘密。
他全程没问为什么,只默默地含泪,默默心疼。
白芷疼得呜呜低泣,她甚至想孟问荆弯下腰来,抱抱她。
这念头让她伸出了手,哪知孟问荆开口就是一句,“从来都是不辞而别,青楼女子都如你这般薄凉?”
白芷:“……”
喝了酒的孟问荆和没喝酒的孟问荆,是两个人。
白芷郁闷地缩回来,不哭了,咬着手指关节,一声不吭。
不开心,不开心,天大的委屈!
白芷一句话都跟他说,抱着头昏睡了过去。
孟问荆守着她,一日一夜,药铺也没开张。
夜半的时候,白芷醒了,孟问荆趴在她床边睡着了,时常忍不住咳嗽。
天生的体弱吗?
她撑起身,给他拢了一块毯子,白芷这时才发现,她是睡在孟问荆的床上的,许是怕扰到阿雨。
睡意朦胧的孟问荆感受到毯子的暖意,眉目舒展开来,不自觉地往毯子里钻。
白芷的衣袖不小心蹭到他的鼻尖,一阵痒意,孟问荆睁开了眼,醒来眼前就是白芷的侧脸。
烛台快要熄灭,火光忽闪忽闪,明暗交错。
她头发披散着,如墨的秀发别在耳后,耳还留着几缕碎发,那映着暖光的耳廓看起来小巧精致,孟问荆脑子一热,轻轻在此处落下一个吻。
滚烫的呼吸与冰凉的耳廓。
白芷浑身一个激灵,微微后仰,而后耳朵和脸颊开始发热。
她觉得有些暧昧,还有些羞,“呃……你亲我干嘛……”
孟问荆慌乱避开了眼神,觉得自己脑子有包。
得!不说话了!
白芷捏着自己发烫的耳朵,恶趣味油然而生,“怎么……喜欢我啊?”
这话让孟问荆心脏咚的一下,像是一场闷响的爆炸,“怎么可能!”
白芷还有些不服气,今天就要治治这张怨毒的臭嘴!
她眸光变得狡黠,伸着颈子,猝不及防地亲上了他的唇,就浅浅一下,迅速而又足够撩人。
孟问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对上了她带着坏笑的眸光,心窝子又酸又热。
他一把捞过仰着头的白芷,急促又狂乱地吻上她的唇瓣。
他双手捧着她的脑袋,手指与发丝紧紧交缠,拇指刚好落到她的耳朵上,有的地方冰凉,有的地方滚烫,他情难自已地揉捏,摩挲。
唇齿间是苦药的味道,他能闻出到底是哪几种药材。
脑中全是她,又苦又甜又酸又涩,他不知该如何倾泻这种情绪。
只觉得紧紧抱着她,不够,想要再多一点,再浓一点,想与她更近,亲密无间。
许是动作毛躁,不小心碰到了白芷伤口,白芷闷哼一声,推开了他。
孟问荆这才猛然回神,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他觉得这个位置很难受,酸得很。
白芷看他双唇还带着晶莹,眼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好笑道,“不喜欢我亲我干嘛?”
孟问荆用手背轻轻擦拭唇瓣,躲开了眼神,“喜……喜欢……”
白芷止不住地扬起嘴角,他这模样跟受了气似的,看得人心情愉悦。
多巴胺好像有神秘魔力,伤口都忘记了痛。
她蹦跶着躺上床睡了,孟问荆还在一旁怔愣,他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心脏狂跳。
白芷拍拍另一半床,“上来。”
“……啊?”孟问荆喉结滚动。
“太冷了,会生病的。”
孟问荆忐忑着,不情不愿地上床,实则内心狂喜。
两人挤进了一个被窝,白芷受了伤,所以他们什么也不会做。
但就是这般盖着同一床棉被,却让人从脚底暖到指尖,连呼吸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悸动。
孟问荆挺得跟个尸体一样,浑身僵硬。
隔着两个枕头中央那条线,白芷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她轻轻动了动手,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
孟问荆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依旧是有些重的力道,透露着紧张与郑重。
他不自觉地朝她一点点挪动,直到小腿碰到她的脚,让他一阵酥麻。
白芷缩回脚,故意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嘛……”
孟问荆心慌不已,他翻身压上,避着她的伤口,“我喜欢……喜欢……”
他看着她眸光如水,又忍不住轻轻凑近她的唇,“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