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艾琳娜吗？”
陈枫问道，看着眼前女子熟悉的背影。
“艾琳娜？是，我是艾琳娜，但不是你认识的艾琳娜。”
女人说道，素手抚摸死者的面庞，如同母亲在爱抚婴儿。
陈枫走到前排祷告用的长椅上坐下，“你很会演戏？”
“没什么演不演戏的，你熟悉的艾琳娜是我，现在也是我。”
艾琳娜说，“失望了吗？”
“那倒没有，我顶多是刚刚有点把你当朋友了。”
陈枫将丙子椒林横放在腿上，“而我心中的疑虑始终没有挥去。”
“我有破绽吗？”
艾琳娜问。
陈枫点了点头，“当然有，太多了，首先，以阿克塞尔的本事，他根本逃不了那么久，贝奥武夫家的行动队如果只有这么点水准，那所谓比执行部更高效凌厉就只是笑话了。”
他继续道：“这说明有人在背后帮阿克塞尔，给他通风报信，才让他躲过了行动队的追捕，至于你，本就没有想要抓到阿克塞尔。”
说到这里，陈枫又摇了摇头，“也或许另一个你是想抓到他的，毕竟我认识的艾琳娜是有很强正义感的，想要成为保护人类英雄的贝奥武夫。”
艾琳娜闻言轻笑，笑的有些病态，“可你认识的艾琳娜，也很爱那里的孩子。”
“是，这是你帮阿克塞尔的理由，因为阿克塞尔根本就不该被盖绿标，对吗？他很早以前就是黄标乃至于红标了，是你帮他隐瞒了下来，你在测试单上给了他绿色。”
陈枫说，“如今又是你帮助他逃跑。”
“这都只是伱的猜测或者说是臆想，艾琳娜是一个合格的地狱守门人，任职期间已经杀了八个孩子。”
艾琳娜说道，“她是不会放过威胁人类的怪物的。”
“为什么要用第三人称呢？你也是艾琳娜。”
陈枫问。
“因为那个艾琳娜正在死去，我才是真正的艾琳娜。”
艾琳娜说着，素手沾染鲜血，在朱唇上抹过。
“我可以理解为曾经的艾琳娜，的确是我认识的那样吗？”
陈枫问道。
艾琳娜点了点头，“你要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你刚刚说我只是猜测，但我还有其他的依据。”
陈枫说，“我看过阿克塞尔的记录，也对他进行过简单的侧写，认为他不是个双性恋，所以他的狩猎目标中不该有男性。”
“你还懂侧写？就凭那些我伪造的测试记录？”
艾琳娜嘲讽的道。
“我一开始也不敢肯定，真正让我确信的是，你整理遗物时我看到的漫画，那东西做不了假，的确是阿克塞尔画的，从那本漫画中可以看出，他是個很正常的异性恋，只对女性产生欲望。”
陈枫分析道：“所以那些受害人中的男性，并不是阿克塞尔杀的，杀害那些男性的另有其人。”
“就只凭这个？阿克塞尔就算不是双性恋，他如果想，杀几个男人也很正常吧？”
艾琳娜笑着说。
“当然不是只凭这个，首先那些男性的死法不正常，有着统一的特点，就像是被巨大的锁链勒成了那样，统一的手法说明那不是一时冲动兴起路过杀的人，而是有着明显的目的。”
陈枫说道，“而最让我疑惑的是，在我斩杀阿克塞尔后，我觉得他其实强的有限，不至于说让一名执行部的a级专员毫无抵抗力的被杀。”
陈枫看向艾琳娜近乎赤果的后背，“是你，这位地狱守门人，贝奥武夫家看守怪物的至强者才能做到。”
艾琳娜轻轻歪了歪脑袋，“哦？被称为至强，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可我真的有那么强吗？可以让a级专员被单方面的虐杀？”
“你当然很强，即便躯体上并未体现出龙化特征，你也比绝大部分贝奥武夫的身体能力要强得多，而你的言灵也很不一般。”
陈枫说，“今天……昨天行动队的人似乎对你有信心，认为你能阻止阿克塞尔，他们的布防只是象征性的，那么我就很困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言灵，让他们相信你能稳杀阿克塞尔，并救出人质呢？”
他回忆着说：“你当时还对我做过手势，这也是我困惑的点，因为某一刻你似乎真的想要帮我杀死阿克塞尔，但你最终在吟唱言灵时又改了主意。”
“你一定很喜欢看推理小说。”
艾琳娜点评道。
“恰恰相反，我没看过推理小说，因为没钱买。”
陈枫摇头，“继续说，你的言灵显然具有某种控制性效果，所以可以保证人质的安全，我推测是某种精神性言灵，你的血统比阿克塞尔更高，你有能力比他先发言灵，却没有这么做。”
艾琳娜背对着陈枫伸了个懒腰，“你说得对，我的言灵是森罗，可以控制人的精神，强迫他们入梦，梦境由我制定。”
“也怪不得，这是比梦貘还要危险的言灵，因为你不必亲自入梦。”
陈枫感慨，“我怀疑的点还有一个就是，当时阿克塞尔说的那句话。”
“什么？”
艾琳娜困惑道。
“人若能在美梦中拥抱死亡，也好过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陈枫重复了一遍，“这不像是一个连高中学历都没有的自闭少年能说出来的话，这太哲学了，充满了艺术气息，而我恰好就认识一个能接触到阿克塞尔，并且很有艺术细胞的人。”
“是我吗？”
艾琳娜轻笑。
“是，你并不是在阿克塞尔堕落后帮助他逃亡，是你亲自打开了他心中的枷锁，而他并不知道是你在帮他，或者说助长他的堕落。”
陈枫说道，“是你用森罗，让他做了一场美梦，就此再也无法归来。”
艾琳娜缓缓站起身来，她的躯体在发生变化，有细密的白色龙鳞在生长，遮挡她姣好的曲线。
而那头淡金色的长发，似明月照霜雪般褪去色泽，渐渐化为纯洁的白。
“既然你怀疑我，又为何还要一个人来？”
她轻声开口，“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言灵是什么，又为何还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