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人间处处是修行
“所以你是神仙?”
“嗯。”
“我也能做神仙?”
“嗯。”
蔡琰兴奋得小脸通红,然后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后,洪尘立时便把姻缘书副本取来,并教会她如何操作。
只是蔡琰没有法力,所以暂时还不能展开工作。
“此事暂不可与先生说起。”
当洪尘如此提醒的时候,蔡琰的脸蛋又红润了几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她低下头闭上眼睛,睫毛不断颤抖,嗫嚅道:“郎君,父亲他曾问我,是否倾心郎君,我……我……”
洪尘:完逑了,三界不宁了。
“我知晓。但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与你说说天庭的规矩。”
“郎君请讲。”蔡琰螓首轻点,声音细柔,跪坐之姿更显乖巧。
许久。
“……所以,你懂吗?”
蔡琰脑袋一偏,笑容绽放:“我晓得了。”
“真晓得?”洪尘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我也看过孙子兵法。”蔡琰羞赧地挪开目光瞥向屋外,声音又低了些:“郎君所为,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可对?”
洪尘:等会儿,我是这个意思吗?
太白金星:别装了,你俩是懂孙子兵法的。
随后,洪尘掐断了蔡琰的姻缘线。
她现在马上也要变成神仙,自然不可能在人间成亲了,洪尘所做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次日一早,与蔡琰有婚约的卫家,便给因为思考如何开口退婚而抓掉不少头发的蔡邕送来婚书,同时还附上了大量赔礼。
蔡邕没收赔礼,只收了婚书,惊叹天意。
蔡琰更相信洪尘是神仙了。
洪尘为了补偿卫家,给寿命将近的卫仲道加了三十年寿,活到四十多也不算夭折,至少可以留后。
至于寿命从何来?当然是刷脸了。
圣人弟子的人情,可比凡人三十年寿命值太多了,阎罗王也是笑着把他送出地府的。
天上的四大天师速度很快,洪尘第二天就在红喜真君庙里看到身边除了赤红战甲的龙女外,多了一位气质温婉的青衣女子塑像。
蔡琰的名字写入仙册,神职赋予的地仙修为也同步加身。
“从今天起,你可以正式开展工作啦。”洪尘笑着把姻缘书副本交到她手里。
蔡琰初为神仙,自然干劲十足,“工作之余,也不要忘了修为,你现在修为是神职赋予的,只有你自己修炼出来的,才完全属于你。”洪尘传了功法,再作叮嘱。
“真君放心,妾身一定认真修行,好好工作。”
洪尘很高兴,希望她能比敖听心撑得更久一些。
“若洛阳有变,你可带你父亲离开,但不得插手其余诸事,以免沾染因果,避免影响人间。”
“好。”
蔡琰乖乖点头,继而,她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洪尘。
洪尘为自己的吸引力感到万分愧疚。
安抚好蔡琰,他骑马出城。
大黑马在过去三年的喂食和仙气滋养已经蜕去凡躯,行至无人处,它立时踏空而起,奔向高处,最终疾驰于云海之间。
越过崇山峻岭,诸多城池,大黑马从天上降下,落于诸侯会盟之地——酸枣。
隐去身形,洪尘骑着马穿行在营地之中,见了各路诸侯,也见了各方武将谋臣。
大汉气运崩溃在即,离散的气运大多落在这些人身上。
袁绍被推举为盟主后气运正浓,若能好好发展,未必不能成事。
可惜他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扛住气运的考验,自然也无法摘取最终的果实。
会盟后,诸侯开始用兵。
一番乱战持续许久。
关羽温酒斩华雄,看得洪尘心痒不已,恨不能立刻将他召至身边。
虎牢关前,吕布连斩数将,威势无敌。
吕布的武道境界极高,一身血气浓郁如滚滚狼烟,方天画戟挥动之际恰如魔神在世。
三英战吕布,果真一场好戏。
洪尘观战之时喝了三壶酒,并他决定等吕布死后将他收在身边。
如此猛将,轮回去了未免可惜,培养起来做个打手也好。
前提是,吕布不说拜他为义父。
吕布战败,刘关张扬名,诸侯磨刀霍霍向董卓。
董卓决意挟天子并裹挟洛阳百姓迁都长安。
洛阳城被焚,百姓在迁徙途中被人踩死、被马踏死、饥饿而死、遭抢劫而被杀……数百万人死伤惨重,尸体堆满道路。
皇宫上空的国运赤龙也被迫随着皇帝刘协迁往西安,它看着沿途死伤的百姓落下赤红之泪,每一滴眼泪流下后,它的身躯便更虚弱一分。
望着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焰与滚滚浓烟,洪尘叹息不已。
他并非什么都不愿意做,甚至他也曾一度想要直接出手。
可他更清楚的是:人不能永远靠神仙,更不能依靠所谓的皇帝。
他也期盼着将来能够听到这样一句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过去的人族在黑暗中崛起,现在的人族也只有历经劫难,才能再度觉醒。
轰隆!
雷声炸响,阴云汇聚。
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浇灭了洛阳城中的火焰,也浇熄了大汉最后一丝火种。
拨马掉头,洪尘走在董卓西迁的道路上,身后很快便聚满了尚未前往地府的游魂。
待他来到长安城外,身后已有密密麻麻将近十万魂魄。
黑白无常看得咋舌不已,大感头疼。
“这……真君可否宽限些日子?”谢必安拱手请求,身后是陆续赶来的其他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和大量鬼差。洪尘想了想,摇了摇头,望着眼前孤魂,开口诵念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融合了法力的往生咒不再是一种象征或祝愿,而是真正意义上能够让魂魄快速前往地府投胎超生的大神通。
以洪尘为中心,金色光芒似水波般一重重向外荡漾,所接触到的魂魄也在一遍遍的往生咒冲刷中逐步消失去往轮回。
与此同时,近在长安城中的百姓、士卒与文臣武将等人皆在隐约间听到了洪尘所念的往生咒。
然而在政治气氛高度紧张的当下,却没有多少人敢于议论,因为那些说出口的人都被董卓毫不留情地杀了。
片刻,魂魄一空。
一众阴神对他崇敬相拜:“真君慈悲度人,功德无量。”
洪尘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有劳诸位了。”
三十三天外,被他嘀咕了一遍又一遍的太上圣人睁开眼来,眸中含笑。
不久后。
孙坚在攻打刘表时中箭身亡,享年36岁。
葱郁林间,或追或逃以及悲痛大喊的士卒仿佛都被定在原地。
孙坚身上插着箭矢,伤口中大量溢出的鲜血浸湿了落叶。
一个虚幻的身影从肉身中坐起。
他看到身后追兵,急忙扭头要走,可这一转身便看到脚边的尸体,猛地愣在当场。
许久,他身躯一晃,跪坐在地。
“你后悔吗?”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
孙坚猛然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红衣如血的年轻人,他腰间挂着一柄宝剑,剑柄为白,剑鞘为黑,指尖勾着一条金红细绳,绳子末端缠着一只晃悠悠的红葫芦。
看着红葫芦上的太极八卦图,孙坚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调整姿势,跪伏叩首:“在下孙文台,求道长救命!”
洪尘摇头:“你已经死了,我也救不了你。”
孙坚继续叩首:“求道长怜悯!”
洪尘叹了口气,屈指将一道灵光打入孙坚魂魄,那极其虚幻的魂体立刻凝实了不少,同时也让孙坚激动的情绪快速平复下来。
转眼。
孙坚颓唐地坐在地上,垂头痛哭。
洪尘见状,打开红葫芦倒出酒水,晶莹的液体成团地漂浮在空中。
“喝点儿?”他问。
孙坚抬头,将酒水吞下,继续哭。
半晌。
他抹了抹眼泪,露出红肿的双眼和牵强的笑容。
“没想到我孙文台生前不见高人,死后却能与神仙会面,想来,这也算是我的幸运。不知上仙要问些什么,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洪尘坐到他面前,笑道:“方才问了,你后悔吗?”
“上仙所指何事?”
洪尘反问:“你觉得我问的是哪一件?”
孙坚沉吟许久方才开口。
“上仙若问我是否后悔起兵,那我自然是不悔的。无论是讨伐董卓也好,还是征讨刘表也罢,吾从未后悔。吾唯一悔恨的,便是与袁术那愚蠢短视之辈合谋,更与一群各怀鬼胎之人会盟,使讨董大事功亏一篑!”
洪尘想了想,问:“你说他们心怀鬼胎,难道你没有另外的打算吗?”
“自然是有的。”孙坚并未反驳,他笑了笑,说:“神仙想必知道,我在洛阳城中找到了传国玉玺。拿到传国玺后,我岂能不做他想?”
“那之前呢?”
“也有,但那时仅闲时有思,万不敢多想。只盼着尽快杀死董卓,然后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好生经营,若陛下能因功封赏,自然更好。”
“如果可以选择,你还会选择找到传国玺吗?”
孙坚看了他一眼,目光颇有些奇怪。
“上仙怕是不太理解传国玺对于我等凡人的意义。就算重来一万遍,我也会选择找到传国玺!因为我不相信自己在一万次机会里没有一次能够成功!况且……”
孙坚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认真地看过周围的一切。
“今日我孙文台虽已身死,可史书上也会记载我曾为先锋讨伐董卓,勇猛作战,兵锋披靡!也会记载我曾经拥有过传国玉玺!当然,而今轻敌冒进以致身死,或将沦为笑柄。可这也难掩我之勇猛与功劳。”
回头,他看着洪尘,眼神明亮地问:“上仙以为如何?”
洪尘含笑点头,道:“谁道江南少将才?明星夜夜照文台。欲诛董卓安天下,为首长沙太守来。”
孙坚愣了愣,而后双手叉腰,仰头长笑,久久不息。
好一会儿。
“能得神仙如此赞誉,文台死而无憾!”
孙坚拱手一拜,转而又叹息一声。
“只可怜家中妻子,儿女尚且年幼,将来怕是要饱受苦难了。”
“如果你不起兵,此时尚能与妻儿老小欢笑团聚。”
“哈哈,上仙此言不假。然大丈夫之志,岂能囿于宅院之间?我身虽死,却也留下不菲家业,若后辈不缺勇略,矢志不渝,终有一日能成大业!届时尊我为祖,亦是快哉!”
“若后辈也不成呢?”
“那便只怪他们不成器,与我何干?”
“懂了。”
洪尘又一思忖,道:“我可助你托梦,你可在梦中将未尽之事交代家人,不过不得提及我。”
孙坚大喜,拜道:“多谢上仙!”
洪尘挥手将孙坚送走,而后他又坐在原地久久不动,任凭那些士兵在身边行动,带走孙坚的尸体。
待到林中再无一人时,他忽然抬头望天。
“师父,陛下,我好像明白了。”
这也许不是一场形式化的公派出差,而是一次别具匠心的人间修行。
此时洪尘真灵中那一点时刻受剑道法则磨砺的金性,明显比见孙坚之前更亮了。
凡人?
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