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想吃呀!不知道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是想吃肉还是想吃人呀?”孙疏影“咯咯”一笑,看着这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说道。
菊儿脸色一红,左手食指放进口里吮着手指,用右手勾着指了指那“吱吱”流油的烤狍子肉。
“哦!想吃烤肉呀,那你不该用一副吃人的样子说话,都吓到我了!”孙疏影取出短匕,割下两只前腿递给菊儿,菊儿两眼发亮拿着两只烤狍子腿转身走回到风婆婆身边,把一只狍子腿递给风婆婆,风婆婆抬起头,看了一眼阿波,阿波回了一句:“吃吧!不要银子的烤狍子肉!”
“你这小滑头!把老娘身上的钱都给搜刮走了,哪还有钱给你!”风婆婆低头啃了一口狍子腿,回味悠长地咂摸了下嘴唇。
阿波看着菊儿像头饿狼一样啃着狍子肉,说道:“这狍子腿比银票可美味多了,慢慢吃,别烫着了!”说完把一叠银票递给风婆婆,“这是你的!你费尽心思攒的银票自己留着吧!别为了银子啥事都能干,更不能为了银票饿着自己,饿着孩子!剩下的狍子肉留给你们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看着杜成带着几个家丁揉着肚子从密林里出来,阿波笑眯眯地对孙浅浅说道:“你们孙府家丁是不是没有例休,天天加班呀?”
孙浅浅面色一正说:“你咋问到了这个?我们府里家丁杂役是没有例休的?不过他们如有急事、染疾就可以告假!”
阿波“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感叹一声:“当差不自在呀!对吧老杜?不过你们告假的藉口可要换一换呀!没有包治百病的药方呀!”
杜成和一众家丁面面相觑,杜成挠了挠头说道:“少侠有妙招?”
“好啊!阿波你个坏蛋,我们家人都是这样被你教坏的!你们真是不知所谓,一味混蛋胡闹!”孙浅浅一边擦着马鞍上的水渍一边叫嚷道。
风驻雨歇,西方天空挂上一道绚丽的彩虹,山间官道狭窄,道路崎岖,众人乘马走到夕阳西斜,只见前方一个熟悉的村落,村落旁一处客栈门口飘着一道彩色酒旗,酒旗上绣着“大风客栈”四个黑色大字。
“师兄!又到了大风客栈了,这里离棒槌山清风寨也就半日行程了!咱们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就可到清风寨去见江知琴江大寨主了!”阿波看到大风客栈飘扬的酒旗,就对叶巽叫喊道。
“这样很好!今天大家身上也淋过雨,大家今晚好好洗个热水澡,明天再去清风寨白山!”叶巽一边下马一边说道,说话间那客栈伙计已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接过了两人手里的缰绳,又叫过两伙计牵过马匹到后院饲喂。
众人被那伙计引着到了客栈大堂,刚到门口,只见客栈里迎面走来一人,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阿波眼睛一亮,开口笑道:“哎吆!我以为是谁哪?这不是狼青狼大人吗?您吉祥,您升官发财哪!”说着就要给对面的人打拱作揖。
叶巽抬起头来,看着铁塔般堵在门口的狼青,身着一身玄色豹子补服,身披大氅,腰悬贪狼神剑,头戴顶戴花翎,脚蹬牛皮快靴,剑眉带彩,俊目有神,真是十分帅气,八面威风,哪还能找到当初腊山身穿兽皮、腰系铁片的那落魄少年的半点影子。
只见狼青面上一笑,伸出双臂一把将阿波与巽儿抱住,“两位兄弟!多日不见,真是想死兄弟了!总算等到你们了!”
“你还知道有兄弟呀!你自从沧州吴桥与我们分开后就不见了踪影,听说宝亲王给你派了好差使,这是升官发财了呀!你这兄弟是不是有点不够义气呀!”阿波使劲擂了狼青一拳道。
“其实自从在沧州吴桥与你们分别,就被宝亲王曲词留在了身边,又被派到京外办了几趟差使,到京中去寻你们时,你们却又出差到了辽东!这不是宝亲王派人到辽东办差,我惦记着你们,就主动请缨到辽东来寻你们,总算找到你们了!”狼青面色不自然地解释道。
“不要在大堂闲聊了!我给狼青兄弟介绍下我们慕义公府的两位大小姐,这位是孙疏影盈姑娘,这位是孙浅浅浅儿姑娘,这位是宝亲王府二等侍卫狼青狼大人,也是我好兄弟!”叶巽拉着狼青给孙疏影姐妹介绍,诸人客套一番,互相见过礼后,就被狼青拉到一间静室用茶。
“老狼,可以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这才上任几天,已非当日吴下阿蒙了!”阿波看着狼青熟练洗茶、冲泡茶水,又有板有眼给众人倒茶,不由对着狼青敲了一下大拇指。
“你们也别过谦!阿波与巽儿你们不也在宝亲王府挂名吗?只不过你们是闲差,我却是点卯必到!还是你们命好呀!”狼青敲了一下茶几,给在座众人熟练地添上茶水。
“哎!老狼,你那把铁片剑哪!难道丢了!”阿波看了看狼青腰间的贪狼神剑问道。
“一把玩具而已!留在京师寓所做个念想!你要我送给你!”狼青淡淡地说道。
“老狼!你太没诚意了,这样危险的玩具就在你手里好使!”阿波摊了摊手说道。
“老狼,你这段日子不辞而别,到哪里办差了?到今天才想起来找我们,又受何差遣?”阿波看了一眼狼青道。
狼青看了一眼孙氏姐妹说道:“前月到了德州受宝亲王临时差遣,跟着和二一起去了趟河南,查勘河南黄河河务,半个月前才回到京师,这次到辽东,一件事就是遵宝亲王口谕,让你们尽快回京,你们炼丹所需药材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如有缺口,宝亲王府会给你们设法筹措,就请你们尽快返京吧!”
叶巽看了一眼阿波,喟然一叹:“早知宝亲王会插手协助,又何必让杨叔叔、江叔叔到辽东办差,以至于他们葬身他乡!”
阿波也面色一沉说:“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不如意处,啥都能吃,就是后悔药吃不得!还有智蕴师兄,本是为了寻找救命药材,结果也葬身野狼谷里!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吧!”
狼青看着两人面色不虞,就岔开话题说:“咱们兄弟远赴辽东,我在吉林将军衙门也办完了差,今晚我们共谋一醉,明日一块返回京师!”说完让一个随员去客栈酒楼安排酒席。
“算了吧!你那点俸禄能请我们几顿饭,我让客栈掌柜把这里一应花费记在我们账上,你小子是不是刚当了官就索贿受贿吧?”阿波哈哈一笑说道。
“我们在宝亲王府挂名当差,到了地方上,一般地方官员谁不得主动巴结奉承?本来各地都有成例孝敬,虽然本朝管的严苛,取消了碳敬,实行火耗归公,但是有官就有私,有私就有利,有利就有弊!一两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狼青慨然一笑说道。
“像明太祖编纂《御制大诰》,贪污二十两银子就剥皮实草,连自己女婿也不放过,大明朝不照样贪腐横行吗?而到了后来,其实最贪婪的反而是皇帝,亲自设卡公开敛财,那各地矿监税监还不是皇帝的敛财工具,聚敛天下财富满足一人之私欲!”狼青接着说道。
叶巽对狼青翘了下大拇指接道:“你说的应该就是前朝万历皇帝,听说这家伙出名贪财,他在位期间派出大量矿监税使,遍布各地各行各业大肆敛财中饱私囊。第二他是借各种喜庆节典收份子钱,他婚生嫁娶都要向户部和官员们索取礼金,他生女儿要户部敬献银十万两,公主出嫁,也要讨取十万两白银,总之,各种大节小节,各种喜庆,都要捞钱。”33qxs.m
阿波接道:“听说万历皇帝还有一敛财奇招:他让地方官吏定期进贡,并把进贡钱财数量作为官员考核主要标准,谁进奉钱多,就委以重任。听说万历皇帝还把后宫许多宫殿“装修”成店铺的式样,大搞商品经营,他以“店铺掌柜”自居,令太监召唤大臣进宫购物,大搞强买强卖!”
孙疏影接道:“我听说万历皇帝还喜欢克扣官员俸禄,喜欢抄家,抄来家产全归为己有!”
“最搞笑的是在万历三十年,万历皇帝身染重病卧床不起,他预计自己将死,就想临死前做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就下达政令废除矿税。不料,遗诏甫一公布,他的病就奇迹般地治愈了。你知道他病号后第一件事是干啥吗?他就马上派太监传令内阁收回那道废除矿税的谕旨!”阿波哈哈一笑讲了万历皇帝的一则轶事,顿时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又不免感慨叹息。
饮过茶,大家来到大风客栈的酒店大堂,阿波、叶巽与狼青久别相逢,一边喝酒,一边谈论些古往今来的奇闻轶事,酒意正酣,谈兴很浓,直到半夜,众人都已醉眼朦胧,孙疏影让小二扶着三人回房安歇,自己与孙浅浅也开了雅静客房,回房歇息去了。
此夜,月色晦暗不明,大风客栈起了大风,夜色里,大门紧闭,院墙上飞过了数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