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对这些事我也是一知半解。”扆彤焰说了实话,可又怕林芷君更难信任她,再说道,“我所知不多,但可以确定天庭不会让程浩风顺利修到高阶仙位,促使程浩风化魔是天庭默许。”
夜风微凉,吹来一片云遮住月亮,仿佛是月亮扯来一片面纱,不敢和阁楼上这两个红衣女子比美。
林芷君所穿红纱材质轻软,飘动的衣袂让她显得更轻盈飘逸;而扆彤焰的衣衫材质挺括,红色红得更深,袖口衣边绣着深紫花纹,她又神情庄重,显得更老成些,倒似她是师父,林芷君是徒弟了。
听了扆彤焰解释,林芷君如一个懵懂小姑娘歪歪头,没有说话,狐疑地看着她。
虽还不信任,总也愿意倾听了,扆彤焰赶忙说:“天庭不会信任程浩风,永远不会。秦沐风很多事跟他连在一起,又和你有难断的关系,也得不到天庭的信任。不如让他们到龙皇的阵营,对我们对他们都有利。”
林芷君摆了摆手:“得不到天庭信任,可以当散仙啊。再说,他们能不能修成地仙都还难确定,更别提去天庭任职了。既然不一定能去天庭任职,天庭信不信任他们又有多大影响?”
扆彤焰急得捶捶胸口,又竭力压着情绪哑声说:“他们当不了逍遥散仙的,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不愿惹事,也会把他们拖进是恩怨当中。比如萧年做的那些事,他们想避都避不开。”
“即便避不开,那也得等无路可走时,他们自愿选择,我不会强迫他们怎样。”林芷君眼神坚定,语气平静,“彤焰,我们所想不同,还是各走各路吧。”
这到底是固执呢?还是坚守本心?
扆彤焰早预料到师徒俩会有产生矛盾的一天,但没预料到林芷君半点也不留恋,说分开就分开。
看着那嫣红嘴唇丰润如初开的花瓣,怎么就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师父,我们所想不同,但你要相信我没有坏心,你不要急着下判断,不要离开。”
林芷君微侧头斜瞥着她:“相信的呀,我是可以相信你没有坏心,可你为什么要和萧家的人混在一起?”
“你是因萧家的人才要走?”扆彤焰舒了一口气,又连忙说,“我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只是他们设了局,我是被算计了,可如果我马上和他们绝交,又查不清他们真实意图。师父,我们有分岐,但不要互相仇视啊。”
林芷君勾了勾唇,温和看着她说:“放心,我不至于为了意见不合就对你有敌意。萧家的人存心不良,是要查到证据再去对付。”
原来都在怀疑萧家,只是没有抓到证据,不便公开与萧家闹翻。
扆彤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林芷君所想了。
哪知就在这时,林芷君的眉头突然紧锁,似有一抹忧惧之意萦绕在她心头。
察觉到她的异常后,扆彤焰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师父,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她轻声问道,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干扰她思绪。
“彤焰,你提到了程师兄的命运是注定的,萧家所做所为是天庭默许,那天帝天后是否知道?都说天庭要压制异类修行者,那以后与异类修行者的争斗会愈发激烈,众生全友盟岂不是岌岌可危?要是天庭派天兵天将来除掉盟众呢?”
扆彤焰听出来了,林芷君虽没有明说,却在猜测一切是不是天帝安排,而不只是天庭的某个势力,如果是那样情况,抗争也争不了。
“天庭应当还不会对众生全友盟出手吧?实力悬殊太大会引来争议。”虽这么说,扆彤焰却不敢十分肯定,“不直接出面,要找别的势力来对付我们,也难有合适的。”
“彤焰,我还是离开众生全友盟为好。”林芷君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挣扎,“有我在,盟友们的危险会更多。我这次提出要走,不是因为生气,是突然意识到已经危机四伏了,我们裹在一起,天庭要施压的借口会更多。你也不要把程师兄和沐风拉拢来,那会遭到直接打击。这样分散着,天庭就没有理由来诛灭。”
是啊,要拧成了一股明显和天庭对立的势力,必然会被公开打压。
暗淡月光将她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映在纱帘上随风摇动,如同这动荡不安的处境。
不久后,有盟众来禀报,查到了盟里的奸细,来请示扆彤焰如何处理。
还没怀疑萧家设挑拨离间之计时,扆彤焰已在防备,派人时刻注意萧家的人来共河镇的一举一动。
刚才,探到了一个萧家的小厮没有随萧岁离去,而是悄无声息地来到扆彤焰的居所外。
他手中握着一个袋子,是沉甸甸的金银,他脸上堆着古怪的笑容,像在等谁。
过了一会儿,一个扆彤焰的跟班到了。
那小厮递上装金银的袋子,低声说道:“这是八公子给你的赏钱,只要你以后多留心那些动向,好处少不了你。”
那个跟班儿接过袋子,掂了掂其中的分量,脸色变了又变,不知是喜是忧。
收了东西意味着背叛盟约,可这袋金银对他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让他和家人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
看他接过袋子却没有立刻收起来,萧家小厮笑着说:“快收着吧。你这样子,是不是心里不踏实呀,怕对不起盟友?你又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纠结个屁?”
他叹着气把袋子揣进怀里,又说了感谢的话。
萧家小厮满意笑笑,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去。
而这个小厮和扆彤焰跟班儿已暗中交易几次,也是他们在林芷君房外故意说,扆彤焰和萧岁在密谋。
在监视着的亲信盟众没有喊破,看明白一切后,赶来禀报。
扆彤焰让他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顺着这条线查明萧家目的。
他得令而去,扆彤焰和林芷君又谈了一些。
林芷君还是坚持要走,她深知自己与秦沐风的感情也是这场争斗中的一大隐患,会被利用来生祸端,离开,才可以为众生全友盟争取些主动出击的机会。
终要分别,扆彤焰没有再劝了,林芷君简单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在夜色中离去。
扆彤焰送她出门,转身后师徒俩又同时回头,颇有深意互看一眼。
林芷君没有走太远,她搬进了甘州城中一家客栈。
六月初十,晨曦如画,林芷君已在客栈住了两天,她望一望窗外,又坐下发呆,又再站起身走到窗边。
要提醒程浩风和秦沐风,可是该怎么告知呢?
思来想去,她发出一道灵符给秦沐风,心中别扭,连称呼都省了,只是写:难有太平,提防萧家,要与师友同心,不可下山
秦沐风正在山巅之上吹箫,忽然感受到有灵符。
他左手一扬,紫星芷梦箫旋转着入手,瞬间隐没。同时他右手摊开,灵符已在掌心里。
看完符,秦沐风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找到程浩风,将林芷君所传讯息一字不漏告知。
两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加强防范,同时静观其变,先不卷入其中。
到这境况,萧家目的在一步步实现,那个送金银的小厮回禀后,还讲林芷君已和扆彤焰闹翻。
这是心上人将要摆脱魔女恶名了?萧岁在得知计策似乎有了成效后,心中充满了喜悦。
他觉得自己离与林芷君相依相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份期待与激动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芷君到了甘州城,住在哪家客栈?”他笑得合不拢嘴,在屋里团团乱转,“她真的不听扆彤焰劝了?哈哈……我新的那件薄衫呢?快给我找来呀。我要去看看她,最好把她接到萧府来住……”
小厮刚捧上衣服,他又让快去拿香膏来:“要加了冰片的那种啊,天气炎热,那种清凉幽香的香膏遮汗臭味儿。嗯,再拿祖母送的扇子来,平常带的扇子,芷君都该看腻了。”
“十六弟,要去哪里?”
哪知刚准备妥当,还没跨出门槛,萧年到了。
萧岁假笑几声,要扯谎又扯不出来,只有傻乎乎干看着萧年在屋里走一圈。
打量一番后,萧年看出萧岁要见林芷君,还备了大包小包的要去送东西。
轻叹一声,萧年说:“十六弟呀,你是不是认为扆彤焰和林芷君刚吵过,你去安慰林芷君,会令她感激你、依赖你?其实,你此刻去只会让她拿你泄愤。为了最终的成功,你要沉住气。”
闷热的屋内更闷热几分,萧岁争了几句,可萧年还是不许去。
兴奋劲儿全变了沮丧感,萧岁走到屋外柳荫下,轻踢着柳树表示不满。
“十六弟,不论林芷君对秦沐风做了多少绝情的事,她心里都是有秦沐风的,你只是表现对她很好,根本无法取代秦沐风。”
“对她好,她也不领情?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她才会忘了秦沐风?”
萧岁的眼睛清澈如一汪毫无杂质的清水,他诚恳求问,萧年盯着他的眼睛,脑中却冒出“愚蠢”两个字。
这么想着,萧年却是温润轻笑说:“接下来,当然要显出秦沐风对林芷君不够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