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我谁冷然道:“老五为此事筹划多时,却依然在他人操纵之中,佛门之中,这等精于算计的,莫非是素妙音那个自诩佛门首智的女人来了?”
释初心淡然道:“非也。”
“哦,莫非老朽猜错了?”师我谁挑眉道。
“狮王确实错了,优昙净宗素宗主智深如海举世皆知,这佛门首智尊称非是她自诩,而是名副其实,实至名归,再或者……”释初心谦和笑道:“把‘佛门’二字改作‘天下’似也未尝不可。”
师我谁冷笑一声:“天下?你们知道天下有多大吗?出这等井底之外的言论,才是真正贻笑天下!”
“天下虽大,不过寸土堆成,智者虽多,同样也数得清,若是三尊中的‘智流座’胡不归犹在,僧也未必敢出此狂语,但现在三尊缺一,‘智流座’之位空悬,北龙天的万妖殿中,不知有谁能与她抗衡?”
此时,远远传来一声铃声,声音虽远,传入耳边却听得真切,如明珠落入玉盘,清脆欲裂,回声悠然。师我谁一听之下,不由神色一动。
释初心则是笑道:“九刹梵音阵启动,素宗主的人马看来已与陆天岚交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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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岚在林中急急奔逃,头也不回的掠飞直去,忽然。一阵铃声响动。如溅珠碎玉。却令陆天岚的内息不由一滞,身形稍缓,便见九道曼妙人影从天而降,将陆天岚围在中心。
来人竟是九个各负不同乐器的佛门女修。女修们项饰璎珞,手带环镯,腰系长裙,肩绕彩带,分别佩着腰鼓、拍板、长笛、横箫、芦笙、琵琶、阮弦、箜篌、铃铛九种乐器。像极了画上的飞天。
陆天岚身受围困,却不看众女一眼,反而高高抬起了头,赤红双眼锁定了第十个女佛修。
但见视线所向之处,一棵松树尖盈盈站在一名女子9▽9▽9▽9▽,m.∽.co◆m,女子身着宽大素袍
,看上去有些年岁,面容平平凡凡,毫不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是沉静深邃。若古井深潭一般不可见底。
女子亦在看向陆天岚,但淡漠神态。分明若视陆天岚如无物,只淡然指挥道:“九刹梵音,进宫逆商,奏大往生曲!”
一语既出,九名女修随之而动,迈着碎步,婷婷袅袅而来,手中乐器却是不停,徐缓连绵,如古刹梵唱,又如空谷击磐,令人心旷神怡。
陆天岚竟怔住在当场,不与反击,反而似是在聆听音乐,身上煞气都似被乐声净化,但九名女修接近时身边三丈时,杀诫刀却突起一声妖异刀鸣,若鬼号厉啸,直上云霄,随之而起的便是一道巨大刀气。
陆天岚突得持刀在手轮转一周,肃杀的刀气冲散恬静乐音,向四面八方爆射而去,九名女子却是彩带飘飞,裙裾飞扬,飞天一般变化方位,避开这凶煞一刀。随后乐声陡转,如黄钟大吕般振聋发聩,令人血液为之澎湃。而无形无质的音波随即化成利刃,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嗤!嗤!”音波扩散之处,周遭树皮炸裂,留下平滑如刀割的痕迹,眼前已是一片看不见踪迹的利刃乐网,陆天岚轮刀而舞,舞得密不透风,刀刃,音刃相互撞击,竟发出阵阵裂帛般的铿锵鸣声,但这锵鸣声随即被化作乐音,乐音更显激扬,急急如万马奔腾,凌厉之气惊天动地。
九刹梵音,以音为刃,以乐为困,敌人若不反击,便会在恬静祥和的乐音中失了斗志,束手就缚,若是动手反击,反击之力越强,乐音就越强,终有在乐声中力竭之时。
乐声如潮如浪,四面八方涌来,陆天岚空有一身惊世骇俗修为,但在九刹梵音阵中却难以尽展,身子仿若无边海洋中的一叶扁舟,无力而单薄。
陆天岚虽受制于刀,但也本能反是更为敏锐,此刻亦察觉声音是关键,而乐器之间彼此协调,只要破解其中一个,阵法就会被打破。
陆天岚凶眼一横,锁定目标,奋不顾身的攻向一个拿琵琶的女修,衣衫被音刃划破,甚至破体入肉,他却不管不顾,挥刀直取眼前人。
正当那拿琵琶的女子花容失色之际,却听一声:“角前楚后,宫商为翼,奏金刚法咒。”
一听声音,琵琶女子瞬间如吃了定心丸一般,不管临头刀刃,足下一猛一拨弦,持腰鼓、拍板的女子同时接应而来,腰鼓、拍板皆是奏强音的乐器,此时三声同响,若雷霆鸣荡,金刚怒喝,在前头凝出一道音墙,杀诫刀竟是被无形无质的音波挡下。
而一击落空,随后音波如潮如浪,便欲将陆天岚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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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入耳,应飞扬浑身一激灵,随后恬静乐音远远传来,轻灵缥缈,如雾如烟,竟是使他迷醉至浑然忘我的境界,几番心潮澎湃,欲随乐声唱起来。却听一声刀鸣,如一道长电在他脑中划过,应飞扬陡然惊醒,心内道:“这声音果然古怪,莫非就是释初心口中的九刹梵音阵?”
觉察此,应飞扬运功,初感神摇意动,但用了一会功,心神渐渐安宁,道最后心中一片空明,不见片尘。此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好玄妙的阵法,只是远远听到,便让我险些失控。若是真陷入阵中。又当如何?”
此时耳闻乐声由轻转重。由缓转急,带有铿锵尖锐之意,而乐声中又隐约有刀声与之相合。
应飞扬止不住心中好奇,又凝定心神,潜入乐声之中。“乐声急缓有度,刀声却越趋暴虐无序,看来陆天岚已是身处下风了。”声音相互激荡,一扬一抑。正与高手比斗一般无异,只听乐声,便能知晓胜负强弱之变。
先前吃过暗亏,应飞扬心这时心无防备,身在局外,只静听双方胜败,乐音与他心灵已不起丝毫感应,但觉心中一片空明,诸般细微之处反而听得更加明白。
五感交通,耳中听得音斗。眼前就真仿若有数道身影在比拼一般。而在他眼前的虚像中,陆天岚已近落败之境。
此时。却见师我谁雄沉向前踏出一步,如山一般的气势直压向面前释初心。
释初心凛然不惧,横亘于前道:“狮王若想助他,还需过我这一关。”
师我谁冷笑道:“佛门当真个个狂妄,称素妙音天下首智也倒罢了,连你这和尚都敢孤身一人,横挡在老朽面前,老朽与圣佛尊打交道时,你曾祖父都还没断奶呢,老朽虽有伤在身,但,凭你,想要拦老朽,你至少还需苦修十年!”罢一身气劲爆发,如洪流一般涌向释初心。
释初心笑道:“僧与狮王实力相差云泥,此心中自是了然,只是此场非是武决,而是——”
罢,笑容一敛,竟在师我谁滔天气势下,迎着师我谁前进一步,足下用力,一道鸿沟分界线一般出现在他足前。
“——战争!”
“佛门与北龙天的万妖殿自唐初一决后,虽矛盾从未止休,但总体已相互安然百余年。便因北龙天与我师尊圣佛尊达成共识,佛有好生之德,万物皆有存在必要,只要你们妖族愿意收敛行径,为求人世总体和平,佛与妖也非是不可并存。但是——”释初心话锋一转,神态逼人道:“杀诫之刀是对佛门至关重要之物,陆天岚也是佛门必擒之妖,若身为万妖殿三尊的狮王此时越过此线半步,便等同于代表北龙天向我佛门宣战,那今后佛门为求自保,也只得与万妖殿再开一场新战!狮王,你敢杀兴起这战端吗?”
师我谁竟也一时为他所慑,随即嗤笑道:“和尚胡吹大气,你一人竟也敢代表整个佛门?”
释初心道:“狮王若不信,只管上前一步!坦白,素宗主对师尊与妖世的协议一向颇有微词,认为此举养虎为患,狮王踏出此步,或许正中素宗主下怀”
师我谁道:“佛妖若真开战,你定是第一个牺牲者,圣佛尊好不容易得一徒弟替他养老送终,折在这里,岂不可惜。”
释初心却针锋相对道:“未必,今次佛门早有准备,以逸待劳,或许狮王踏出一步,便是自陷牢笼,妖世三尊,今日要再去其一!”
师我谁陷入权衡之中,佛妖双方,休战已经百余年,北龙天自隋末之乱兵战落败后,便蛰伏沉潜,磨砺爪牙。而佛门怜惜唐初乱世甫定,民生凋敝,也无力再起刀兵,所以圣佛尊与北龙天心照不宣的达成共识,底层的僧与妖如何矛盾相杀不管,但双方高层皆是井水不犯河水,只因互相知晓各自底线。
陆天岚独来独往,与万妖殿并无瓜葛,佛门之人围捕他,本就与万妖殿无关,更何况他身上带着杀诫刀这种重要之物。此时若是出手救他,毫无疑问便是踩到了佛门底线。
“杀佛之刀对佛门这么重要?得到杀佛之刀,真如传一般能开启一场佛劫救得老五此次,又能否将他为助力?老五的性命,杀佛之刀,值得赌吗?”
师我谁过往亦是一代大枭,自非踌躇难断之辈,权衡不过片刻,师我谁已打定主意,道:“今次佛门既有大事处理,老朽便不再打扰!”
随后又将视线投向杨玉环,杨玉环莫名一个哆嗦,宇文锋却在此时道:“我答应过,要将她带回。”平淡一语,却是不容忤逆。
师我谁摇头道:“罢了罢了,剑神之话,自当作数。这番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是忙活半日,一无所得。”罢,竟是哈哈大笑,转身而去,转瞬不见身影。
应飞扬心中暗自起疑:“这师我谁要杨玉环个丫头做什么,此番离开,难道真是畏惧剑神之威?”
心中正自胡猜,突然神色一变,道:“啸天狂狮,果真名非虚传!”
方才师我谁离去时的大笑,初时并不算响,但却如滚雷一般,传得越远,越是震耳欲聋,待一层层滚上陆天岚激战处的山,竟已成引得山体共振,松涛叠起,山谷回荡的尽是雄阔笑声,九刹梵音阵的乐曲,在笑声之下瞬间成了软弱无力的靡靡之音。
应飞扬只听闻一声刀鸣,随后香山山暴起一层土浪,下一瞬,土浪被劲风卷得七零八落,抬眼看去,一道身影迅如黑电,脱逸而出,正是陆天岚!
而陆天岚如背生双翼,自天空掠飞,只从香山山,飞向隔河相望的龙门山山。
“师我谁没踏过眼前之线,同样可以出手相助,也不会再落佛门口实,而陆天岚一旦脱逃,再难有人将他拦住,看来佛门功亏一篑了!”应飞扬声自语道。
应飞扬轻声自语道,释初心却是听到一般,微微一笑看向他道:“未必,素宗主早有布置,围三放一,表面是让陆天岚逃出生天,实则是将他赶向死地。”
陆天岚在天空割除一道云线,转眼已到龙门山山,却突见,云涛成稠,彩霞成绫,化作一条绸带织成的巨网,当头罩下,陆天岚不及躲闪,转眼已如网中困鸟,被直直从云压下了山头!
“优昙净宗,天女凌心,早在龙门山窟参佛悟法,等候陆天岚多时了。”释初心俊美面容上带着几分骄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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