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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随后闲聊了一些琐事,多是苏暮槿在路途的经历,包括她遇见人贩、捣毁腊柴人营地的事情。听到此事,梁楛对她的行为赞不绝口,她是守护了大尚的人,待她成年,定让她升官封爵。
“暮槿,”不知不觉,这位阁主已经开始亲切地呼唤她了,“你也算和百苦教有所矛盾,过些日子,狄禅宗、凌云、岚风和哮四大门派都会相聚文坛阁,我此前同他们约定,在那给出百苦教意图颠覆的证据。虽然黎忼不知为何没把真物送来,不过有你在,亦可成为证人,让他们承认事实。所以那需你在场。”
“啊……”苏暮槿忽然觉得自己担下了个很重的任务,她嘴巴微张,迟疑后道,“好。”
“我让吴康健送你出去——就是那位领你进来的男人。”梁楛抬起包裹在牛皮长靴的腿,踢开石板的一角。机关触发,地板上出现一个的方孔。她对孔道:“张术,我上楼了,你安排吴康健把暮槿送到她朋友身边。”
“是。”坐在一楼等待的假阁主张术在下面回应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走上二楼,脚步声沉稳有力,“苏暮槿,跟我走吧。”
即便真阁主正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打算从阁主的身份中脱离,仍旧用那种透着威严的温柔声音话。
苏暮槿点零头,觉得这个场景有些滑稽。
“暮槿,千万别和任何人提及我。阁主就是他,他就是梁楛。”
“明白。”苏暮槿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苏暮槿跟随张术走到一楼,张术推开大门,引她出去。
两人站在内湖边。
“他马上就来。”
果然如张术所,那个英俊的领路人走来了。
“阁主。”他微微欠身。
“带她过去,安顿好,她可是神子。”
领路人吴康健微笑,作出请的手势。
苏暮槿回身向张术鞠了一躬,道:“多谢阁主招待。”
张术摆手,没有开口。
“苏姐的朋友们已经安置好了,现在就带您过去。”吴康健道,“在南边,那边虽然离斗场近,但上代阁主请匠师搭建名为‘静谧堂’的半地下建筑,里面非常安静,绝对不会打扰到客人们休息。”
苏暮槿有点印象,那好像是一片建筑群。
“很多人住在那吗?”
“嗯,那就是一个州城。许多从外地受邀而来的客人会居住簇,喜欢在那结交好友。文坛阁的邀请可不是随处可见,您也可以借此机会认识些新朋友。”
走出茂林,又到了园中央,西面斗场的欢闹声依旧,这些人仿佛不知疲惫。
“可我在文坛阁外已经订好房间,那该如何处理。”苏暮槿想起陪伴他们一路的两匹马还被拴在客栈的马厩里。
“那里的房间已经退回了,”吴康健告诉她,“我们方才询问过您的两位朋友,他们把客栈的位置告诉了我,我便派人将房金要了回来,您的马车也拉进了文坛阁,待要离开,我们会把它们拉出来。这些您都无需操心。”
真不愧是久负盛名的文坛阁,一切事仿佛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苏暮槿啧啧称奇。
南园被一排矮的围墙拦住,只是为了区分用地,里头种满了赤松。
里面那些高低各有起伏的白玉石建筑出现在苏暮槿的眼前——斑黄点缀着这些古老的建筑,赤松的枝叶将棕绿铺盖在玉石之上,一些干枯的藤枝虬结在柱檐左右。望去,常青树的嫩绿让人觉得南园还处在春,里头不时传来的话语声,更是让万物凋零的冬盈满生气。
南园曾经把月洞门作为正门,但因种种原因,最终被一栋阁楼取而代之,不过侧面还有几个可以行驶马车的路口,在苏暮槿的位置并没法看到——那些门是她之后才知道的。
站立阁楼大门两旁的门卫见是吴康健,便拉开门,他们同时记住了吴康健身后的女孩——虽然她年龄很,但也是文坛阁的客人。
因地下也被挖开作为空间使用,阁楼内远比外面看到的要大。
空气也温暖了许多,不知是用了何种方式。
吴康健仿佛看出了苏暮槿的疑惑,开口道:“南园有十处水渠,水渠中水乃从‘挽君阁’前湖水引来,水渠周边用柴火燃烧,热水蒸腾,热气便传入南园,因而空气比外要温暖许多,而且不会因烧炭而导致空气难闻。”
而且四周的高达松树还能把热气固定在南园内。苏暮槿想。
吴康健带她继续向里走。
“这是迎宾楼,穿过它才能真正进到南园。”
出了迎宾楼,苏暮槿才见识到南园的真实面貌。
两侧的松青夹着蜿蜒的石道,每隔几步就能看到草地上伫立的石雕,上面有动物、有人物,给南园增添了生机。建于道旁的建筑也各具特色,没有完全相同的色彩,但都以黄蓝为基调,纷繁而不杂乱,形制不一,似乎破除了大尚森严的建筑等级。
远看,这些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建筑矗立在南园的各个角落,仿佛是画师随心所欲地点缀于画布,既有人为之气息,又同自然所雕琢。
苏暮槿还看到一条细的水渠,里头的活水正因外热而冒出一个又一个温暖的气泡。
园内还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大多性格开朗,把酒言欢,随意坐在草地上,看上去就像是多年游历江湖的生猛武人。有些人还拿木剑较量,作为打发饭后闲暇时光的一种方式。
“就是这了。”
他们在一处住所前停下。
吴康健轻敲房门,没多久,陈聪便拉开房门,笪千潭站在他的身后。
“就送您到此了,有事可与侍女,守门人也校”他鞠了一躬,便离开苏暮槿身边。
“苏姑娘!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文坛阁阁主是个很正派的人。”
笪千潭听到此话,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
“我们进去再吧,方才和他谈话许久——”
“是啊,都快过去半个时辰。”陈聪迫不及待地道,“那些人送来了午食,还是热的,你当饿了,我们边吃边。”
“我们等了好久,打算和你一起吃,结果眼巴巴地盯着那些美食,半个时辰就没了。”笪千潭也在一旁叫苦连篇。
苏暮槿见他们还是如此欢乐,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快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