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爱丽丝、伊丽莎白、克里奥帕特拉。”塔季扬娜默念着战死者的名字，她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遗忘自己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这些名字都是她的姐妹，无论是君主的造物还是普通女孩，她们都替代她流出了血。“薇拉、娜斯佳、阿丽娜、瓦莱里娅。”大厅之中只有凿石头和姐妹们念诵祷文的声音。塔季扬娜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沉浸在熏香与祷告当中。她默默念完了战死姐妹们的名字，然后又念了一遍，每念一个名字都像是抽打在她脊背上的荆棘短鞭。

    无人会去质疑姐妹会的信条，因为她们都亲眼见证了奇迹。

    塔季扬娜仰望着那座金色雕像，某种令人难以承受的压力也伴随着浅蓝色的烟雾逐渐升起。这就是所有姐妹们不惜为此牺牲的原因，她想，这是我们所有人都要为此流血的事业。在即将完成的壁画上，薇拉与凯瑟琳是唯二被绘制上了洁白羽翼的姐妹。

    她没有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女士们，她始终想不起来凯瑟琳女士离开薇拉身体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哪怕是在困扰着她的噩梦中那一小段记忆也模糊不清，就好像是被擦掉的磁带那样只有一片空白的噪音。她只记得当所有光芒都消失之后，薇拉就缓缓飘落到了她的怀里，悄无声息就仿佛睡着了那样，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看见的场景，但塔季扬娜很肯定她看到的不止这些。

    “她们的职责尽了，当立于君主身侧永享荣光。”姐妹会之首蒂塔女士站在祭坛旁大声宣讲。她的肩甲上多了一条粗糙的黑色铁链，链条上用鎏金铭刻着一个纹章与祷言羊皮纸。所有在芬博温特山战役中幸存下来的姐妹都有这样的装饰，作为曾经登上山顶的荣誉，塔季扬娜则多了一张由蒂塔亲手书写的羊皮纸，上面详细记载了她的功绩。“她们获得了安宁，因为敌人已被焚烧殆尽。为她们感到欣喜吧，姐妹们，正如她们还活着时那样爱她们，她们的牺牲是姐妹会的荣耀。”

    蒂塔身着华美的黑色动力装甲，金色的鹰徽包围了她的颈甲，深红色长袍与披风上用颜色更加深沉的线绣满了长篇累牍的文字，太阳造型的镀金铁环安置在她的能源背包上方。这是一套仪式用的动力装甲，但在必要时刻这也是一件无比强大的武装，据说君主亲自设计了其中部分元件。她一手拄着那把由萨洛蒙亲手打造的长剑，一手捧着一本羊皮纸巨书。书封上有着鎏金烫字、一枚如同流动血液的未经切割的硕大红宝石，以及一个基因识别的密码锁。这本书只有姐妹会高层才能打开，据说里面不仅记载了姐妹会的祷词，还记载了君主赠予姐妹会的炼金术与终极秘密武器。当然，真相如何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姐妹会拥有的秘密比情报部门猜测的还要多。

    这场战斗之后，所有参战的姐妹都要进行长时间祷告以确保没有人遭受到腐蚀。就连刚刚从病床上下来的那些伤员也不例外，蒂塔亲自将那些浑身上下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伤员带了过来。

    “我们会铭记她们的所作所为，她们的故事将被刻进石头里，写进我们的书本里，后来者将会明白她们是为了何等伟大的信仰做出了牺牲。赞美吾主，赞美圣凯瑟琳！”

    “赞美吾主。”单膝跪下的近百位位姐妹们齐声说道，“赞美圣凯瑟琳。”

    “让我们进行最后的守夜，然后将战死的姐妹送入永恒寂静的墓穴之中。”

    塔季扬娜被选为了抬送薇拉棺椁的那个人之一，其他三位人选都是那支突击小队中的成员。当塔季扬娜结束了最后的祷告、看着仆从将那些名字刻在光荣纪念堂的石碑之后就离开了大厅。她在走出巴洛克风格的大门之前，在一股不知名的冲动下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在雕塑后方亮起的幽光中，她似乎看见壁画上的薇拉朝着她露出微笑——塔季扬娜揉了揉眼睛，认为这是自己是因为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守夜与祷告，再加上服用药物产生的疲劳幻觉。

    葬礼不止在姐妹会举行，正规军与情报部门的也在葬礼同一时间举行。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的葬礼没有任何神职人员参加，考虑到萨洛蒙对亚伯拉罕神系的厌弃，这也是能够预料到的事。因此每位牺牲士兵的棺材上都覆盖了一面绣着金色雄鹰的深红色旗帜，而后这些士兵将会被埋葬在不朽之城外专门为此购买的墓地当中。

    索菲亚刚刚参加完自己族人的葬礼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往外观是巴洛克式教堂的高耸的内政部大楼，然后与维多利亚·汉德撞了个正着。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维多利亚·汉德的目的，因为她也抱着相同的想法。

    军需部门早就将天空航母与天空战列舰所需的后勤补给物资送了过去。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维多利亚·汉德根本没有必要来内政部门，早就躲回天空航母或者太平洋的那支航母舰队上了。

    “我们需要军械。不是普通军械，而是战争机器。”索菲亚抢先对顶着黑眼圈的斯蒂芬妮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军需处管不了，只有内政部和火星铸造厂才能做决定。”

    “我和火星都做不了决定。”斯蒂芬妮烦躁地挥了挥手，药剂空瓶和文件摆满了桌面。

    由于萨洛蒙那个惊人的决定，许多在火星和地球上铸造的实验性装备和世界监视者存在过的证据一起，都被掩埋在了倾倒的山体之下。这导致了斯蒂芬妮没法收集那些武器装备使用情况的数据，火星铸造厂必须花更多时间来对装备进行测试和修改——不仅如此，这一次行动中付出的人力资源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属于九头蛇的特战小队也有部分牺牲。不朽之城不缺武器装备，甚至有些产能过剩，不朽之城只缺训练有素的士兵——制造一位基因改造战士的成本实在是令人咋舌，根本无法大规模拓展。斯蒂芬妮宁愿付出双倍抚恤金也想要将正规军人数扩大一倍。

    “那是卡玛泰姬的东西，魔法的事我不了解。”

    “君主在哪？”维多利亚·汉德问道。

    “我不知道。”斯蒂芬妮翻了个白眼，然后差点睡了过去。“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今天来过不朽之城。我再过二十秒就要睡着了，我可不想像我的下属那样过劳死。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鼻涕小鬼？”

    不朽之城的地牢深处，禁卫军正守在一扇大门外，那个经历过整场芬博温特战役的男孩正待在一圈又一圈灿烂的火花形成的魔法阵当中。与其他人想象的不同，萨洛蒙并没有囚禁他，而是在保护他——男孩的指尖正在不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如果没有这道魔法进行抑制，男孩现在就是一团毫无意识的光点。

    “混沌神阿萨已经彻底消失了，你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