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都是儿臣无能,让您受苦了!”
东暖阁内,朱慈烺一脸愧疚地看着周后。
周后见朱慈烺这几天消瘦不少,心中也十分心疼。
只是因申湛然、吴孟明尚在,担心表现的太过柔情失了威严,就忍心慈心,摇头道:“太子,此事倒也不怪你,就连本宫也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大胆。”
她说着,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大人,你觉得他们为何想要确认陛下的行踪?”
申湛然闻言,躬身道:“此事微臣也颇为不解,虽说他们身份尊贵,但是手中并无兵马,纵使陛下不在京,他们也难有所作为。”
“最多也就是煽动百姓闹点事,但这也影响不了大局......”
这时,朱慈烺突然开口道:“申先生,他们的目的会不会是南粮?”
“要知现在蔚县战局僵持,粮食是重中之重,一旦南粮有损,我军恐会不战而溃!”
申湛然愣了愣,随即又看了一眼周后,才点头道:“殿下所虑甚是,自古大战皆以断对方粮道为要,所以此点不可不防。”
周后闻言,微微皱眉道:“太子,本宫刚才下令杖毙了玩忽职守的太监,你和吴同知再去确认下,务必杜绝此类事情再发生。”
朱慈烺愣了愣,恭敬地朝周后行礼后,便带着吴孟明走出了东暖阁。
周后待他们离去后,竟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申湛然见状,几次想要开口,最后却仍闭嘴不言。
而周后好似忘了申湛然的存在,喝过茶后,又默默地看着茶杯中不断旋转的茶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东暖阁内静的出奇。
“申湛然,你可知罪?”
突然,周后厉声打破了东暖阁的沉寂。
申湛然闻言,急忙跪下请罪道:“微臣知罪,不过微臣也有苦衷,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周后见申湛然竟已猜到她的心思,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同时也有些担心。
原来自申湛然高升后,周后就在宫中听到不少关于他攀龙附凤的流言蜚语。
大抵是说他并无甚才学,只因与刘文炳亲近,又善于迎奉,才骤然由一个太学生成为朱元璋的近臣。
周后本是聪慧之人,又见朱元璋这些天英明神武,所以并未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
只是刚才她发现朱慈烺的说法明显与申湛然不同,但申湛然却并未直言,反而附和朱慈烺,不禁让她想起了那些流言。
因此她才给了申湛然一个下马威,想试试申湛然的人品、才学。
经此一试,她虽知申湛然才思敏捷,却又担心他恃才傲物,因未将朱慈烺放在眼中,才会有刚才的附和之语。
于是她又继续试探道:“陛下对你甚为倚重,临行前让太子以先生之礼待你,而你明知太子思虑不周,却不直言劝谏。”
“此刻被本宫喝破,又在这巧言狡辩,难道这就是你的忠君之心,为臣之道?”
申湛然先前在乾清宫门外已见识过周后的手段,此刻见她疑心自己,急忙解释道:“皇后娘娘,并非微臣不愿劝谏,而是时机不对。”
“若微臣只想着自己做个直臣,而不能顾全大局,最后可能会适得其反,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周后见申湛然虽面有忧色,却是一脸正气,不卑不亢,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不过她也知道大奸似忠的道理,所以尽管对申湛然已有些认可,仍一脸怒容地试探道:“什么时机,是本宫不在,你任意糊弄太子的时候吗?”
申湛然见周后脸色越发阴冷,身体不由颤了颤,随即连连叩首请罪。
周后见状,竟也不再说话,再次端起茶杯喝茶。
其实这倒不是周后故意耍威风,有意刁难申湛然,而是她担心镇不住对方,会惹出祸事。
原来周后从刚才的交谈中已看出申湛然心智不凡,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
因为她知道越是有大才的人,心性就越高傲,不肯轻易屈服。
或许朱元璋已经收服了申湛然,但是她和朱慈烺却并未得到申湛然的认可。
而现在朱元璋并不在京城,若是她不能镇住申湛然,让其尽心谋划,恐也会惹来麻烦。
故而她决定将错就错,看申湛然到底有多大的才学,又能忠诚到什么份上。
“砰!”
“砰!”
“砰!”
这时,申湛然的磕头声代替了原本的寂静。
“申先生,你起来吧!”
就在申湛然有些眩晕的时候,周后的声音又响起道。
申湛然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周后一眼,又恭敬地叩首后,才缓缓起身。
周后仔细打量了申湛然一会,沉声道:“本宫知先生心中委屈,不过想先生也能明白本宫的用心。”
“京城现在危机四伏,决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所以希望先生务必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本宫和太子也会记下这份恩情......”
申湛然经周后这番敲打,心中虽有些委屈,却对周后也十分敬佩,连称不敢。
“申先生,你且说说你的理由吧?”
这时,周后又一脸平和地对申湛然道。
申湛然闻言,躬身回禀道:“微臣刚才之所以没有明言,除了因有吴同知在场,怕伤了太子的颜面外,更主要的是太子现在好似飞龙在渊,乃是人生中的一大考验。”
“陛下原也是准备慢慢培养,只因叛军肆虐,才不得不将此事提前。”
“但陛下临行前反复叮嘱微臣,不可让太子压力太大,加之此事也无关大局,故微臣才没有直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周后听完申湛然的讲述,心中才稍稍放松一些,点头道:“你且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
申湛然道:“微臣现在虽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不过却可肯定,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粮食。”
“因为若他们是想断我们的粮道,首选应该是京城的十万石粮食,不然也应该是打劫运往蔚县的军饷,绝不应大费周章地去运河抢粮。”
“要知此事发生后,我们必会加紧守护,那他们想要在动手时,势必更加困难,所以微臣觉得这只是一个幌子。”
“而且前两日微臣已将南粮被劫之事上报陛下,陛下却没有指示,想来此事陛下应已处理,不会影响大局。”
“所以微臣觉得......”
申湛然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