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一节晚自习,教室里上晚自习的人其实并不多,但紧邻我后面就坐着两个人,不安分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还不时发出让人不舒服的窃笑声,我一时情绪没控制住斥责了他们,让他们成了全班的焦点。之后他们确实没有再谈笑,但总是从耳后传来一些其他异响,一会是笔帽掉地上的声音,一会是挪桌子凳子的声音,让人无法安神。
发出声响的是其中的一人,此人长相早熟,已经到了分不清是高中生还是中年人的地步,虽然还不算是那类喜欢惹事生非的学生,但也是大大咧咧,有着无赖性格的人。在此之前其实我还顶敬重他的,毕竟人长得成熟,像是有点生活经历的人。
因为座位是固定的,所以如果和身后的人有了矛盾,那么自己绝对是处于劣势的,加上自己也是死要面子的人不懂得主动去和解,再说遭到这种变相的反击也不必去和解。到底这些声音中是否带有恶意,这件事是不是就此为止了,这些没有彻底解决的问题渐渐成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也就在此时我对突如其来的异响变得格外敏感了。
高三的学习气氛紧张,班主任每晚都会来查晚自习,但来的时间是随机的,他来的时候喜欢站在教室后窗外先观察一番,加上是个“老烟枪”,所以听到他清嗓子就知道他在后窗看着呢,我恰巧就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所以每次听见他在我身后发出的细微声响,都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这种压抑的情绪对我无疑是雪上加霜。
负面的情绪渐渐让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听见异响时身体会本能地抽搐,曾经的自信和从容被这种控制不住的抽动击得粉碎,渐渐的我从一个自信爱幻想的男孩变得阴沉了不少。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做着不和谐的梦,唯一一次我梦见我和姐姐哥哥一起骑自行车,在梦里我是笑的,还特意将这个梦记在了日记本里。
当然,我也在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首先想到的方法就是运动,每天抽空到操场跑步,绕着跑道最外圈跑四圈。在跑不动时,心里偶然冒出一句“人生最大敌人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看的《智慧背囊》里的某段才想出来的,这句话曾激励过我一段时间。
空荡的体育场,湛蓝的天空,飘散的蒲公英,都成为治愈我内心的“偏方”。也许我真的该上艺术班,因为有时为了跑完指定圈数,我甚至不顾上课时间,以致没时间等缓过劲来就冒着热气进教室上课。我似乎陷入了一场和自己的较量。
事情也是有转机的,元旦的一次放假,下午放得早,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有了一种想走回家的冲动,于是我当即下了车,在结束这段紧张的生活后第一时间任性了一把。看着路边小树刚长出的新芽,广袤的田野,以及内心对家的渴望,十几公里的路伴着愉快的心情一口气走完了。在元旦放假期间我似乎又找回了自己,甚至比以前更加自信。这种自信大概一直维持到了寒假结束。
高三最后的半年,也许是临近高考,某些无形的压力又让我无法忍受,当自由的个性要屈从于刻板的制度时,我选择了逃离,我宁愿考不上大学也不愿磨灭掉自己的个性。说服父母让自己在家复习考大学后,我终于可以一走了之了。
在家确实能摆脱一些曾经的干扰,但我很快发现自己出了一些问题,比如在快要入睡时脑袋会像被电击了一般,从半睡眠状态中惊醒。曾经我以为只有外界刺激才会导致身体抽搐但没想到身处宁静中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而且并没有转好的迹象,那时我意识到长期的紧张情绪给身体也造成了创伤。
这种身体的创伤集中体现在背部和颈部的无故抽搐以及无法接受的面部痉挛,脸有时会发麻,感觉到皮肤下的细小神经仿佛在游动一般。玩自己曾经拿手的游戏时会被突然的游戏声响吓得一哆嗦。
在家的这段日子让我第一次品味到了孤独的滋味,因为不想辜负父母的信任,所以一个人在家时也是拒绝一切娱乐的。但寂寞的生活也有缓冲的余地,为了高考,每天也要看看时政新闻什么的,所以每天早上会按时看中央电视台的早间新闻《第一时间》,一段时间后我喜欢上了这档节目的女主播谢颖颖,每天早晨都期待看见她走上主播台,因为女主播有时是不同的,我还幻想过如果大学在北京读的话一定要到中央电视台门口等到她。
高三的同学在高考完后又聚了一次,聚会结束和同行的最后一位同学告别后我感受着回家途中的细雨,我感觉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