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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新义州。
一队队短小精悍,身着黄呢子军用棉,袄的日本兵正手持明治三八步枪,在街道上来回巡戈着。
一个个朝鲜人,无论是做买卖的商贩,还是上街买东西的购物者,眼睛里都或多或少地有着一种惶恐、空洞、失神与麻木。
他们,应该是被日本人的凶悍暴虐给吓坏了。
自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清政府战败后,朝鲜被作为弱小的战利品,割让给了日本,那个时候,只是在名义上,朝鲜还保留着皇室罢了。
但是到了1910年,日本连朝鲜的这块可怜的遮羞布也要拔去,时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强迫朝鲜皇室与其签订《日韩合并条约》,即朝鲜将所有主权永久地让给日本;日本队朝鲜皇室给予“尊重”,;日本将控制其外交大权的“统监府”改为“总督府”,总督直属于天皇,并由其负责掌管朝鲜的立法、司法和行政权力。
自此以后,朝鲜完全地沦为了日本的殖民地,日本在朝鲜实行极度残酷的殖民统治,为了泯灭朝鲜人的民族意识,总督府强迫学校只许教授日语,不允许百姓说朝鲜话,若有犯禁,轻者打耳光,重则要坐牢,甚至处死。
除此之外,总督府还制定了一项世界殖民史上绝无仅有的恶政—那就是强迫全部朝鲜人使用所谓的“创世姓氏”,也就是说,强迫所有的朝鲜人(除皇室外),全部改用日本姓氏!
姓氏,是一个家族延续血脉的标志,日本人强行让朝鲜人舍弃祖宗,并将自己归于日本的“平野”、“中田”之流,如何不让许多朝鲜人恨之入骨?
一开始,许多朝鲜人为反抗苛政,不断地进行起义和暴动。
但是,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日本残酷的镇压,时任朝鲜总督的寺内正毅就直言不讳地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于是,为了不被强迫归于日本的姓氏宗脉,许多朝鲜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杀!
只是,热血只能沸腾一时,在好几轮反抗被日本血腥镇压下去之后,人性的劣根—奴性在朝鲜人的身上也渐渐地暴露了起来。
有人为了所谓的高官厚禄,向日本人卑躬屈膝,争先使用日本姓氏,成为可耻的“朝奸”。
而更多的人,则是为了活下去,对日本人的苛政忍气吞声,在残酷的殖民统治下夹着尾巴,苟全性命。
看着一个个行色匆匆,眼睛里流露出奴颜卑怯和麻木的朝鲜人,这些正在巡逻的日本兵眼神里无不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八嘎!“一个长着死鱼眼的日本兵怒目圆睁,发出野兽一样的怪叫声,狠狠一个耳光打在了一个朝鲜老汉的脸上。
啪!满头银发,瘦小干枯的朝鲜老汉立时像一根被拦腰斩断的老树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左脸上登时肿起了一个打包。
爷爷!爷爷!”一个十五六岁上下,面容清秀的朝鲜少女悲伤地哭着,伏下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爷爷。
谁让你说朝鲜话的?“日本兵瞪大着猩红的死鱼眼,皱着眉头厉声喝问。
官长,我错了,我错了,和孙女说话,一时高兴,就说了朝鲜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朝鲜老汉双膝跪在地上,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诚惶诚恐地望着这个手握钢枪的日本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
哟西。“日本兵阴恻恻地笑了笑,目光变得缓和了许多。
看到这个朝鲜老头卑躬屈膝,哭着向自己求饶的样子,惊诧被长官责骂的他,心里登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坂田,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阴阳怪气的,略带着一种霸道和威严的声音伴随着寒风飘来。
雪地里登时传来了一阵军靴踩踏雪片的沙沙声。
一个二十六七岁,体态修长挺拔,腰挎军刀的日军军官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
他长着一张白纸一样的四方脸,浓密的眉毛有如泼墨,一双三角眼不时的流露出一种犀利、狠辣的光芒,平整的下巴上留着一撮当下日本军官常留的丹仁胡。
挂在他肩膀上的,是两片呈暗红色的,一条黄色杠,三枚樱星的肩章。
他的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
山下中队长。“那个正在教训朝鲜老汉,叫坂田的日本兵连忙收起了刚才的傲慢与霸道,两脚并拢,挺直腰板,向中队长山下大尉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山下大尉指着跪在地上的一脸呆滞的朝鲜老汉和目露哀怨之色的少女,狐疑地问。
报告中队长,这个朝鲜老头违反皇军的禁令,在大街上说朝鲜话。“坂田毕恭毕敬地说。
哦,说朝鲜话?”山下大尉先是眼珠子微微转动了几下,然后冷冷地笑了起来。
官长,我错了,小老儿我错了。“感受到山下大尉身上传来的冷冷杀机,朝鲜老头连忙用标准的日语哀求道。
违反禁令,你的下场只有死!”山下大尉眸子间掠过一抹杀伐,腰间的军刀已经出鞘。
唰!锋利的军刀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朝鲜老汉的胸膛,血水顺着刀尖缓缓地流下,朝鲜老汉睁大着惊恐麻木的眼睛,不情愿地倒了下去。
爷爷!爷爷!“清秀的少女紧抱着爷爷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哟西,这个花姑娘好漂亮。”看着少女那白细柔嫩的脸蛋和精致的五官,山下大尉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逸与猥琐。
一旁的日本兵立即会意地抓起女孩的双肩,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硬生生地把女孩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帮强盗!畜生!“女孩拼命地挣扎着,清澈的眼睛里晗满泪水。
一旁的朝鲜人都是傻愣愣地看着,进而悻悻然地离去。
没有人说一句话,更没有人像后世的天朝电视剧一样来个英雄救美。
他们的眼睛里,甚至连愤怒和同情都没有。
有着的,只是一种空洞,失神,与麻木。
狗日的小日本鬼子!”一个二十四五岁上下,身着一袭白色棉袄,拉着一辆马车的朝鲜青年在心里恨恨地说。
他长着一张十分标准的国字脸,两道浓密的眉毛仿佛两柄黑色的刀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散发出的,是一种悲哀与仇恨。
看到自己的同胞惨遭日本兵的屠杀凌辱,他的心在滴血。
朴天义,别冲动,现在不是和他们动手的时候。“一旁的一个气质儒雅,剑眉星目的青年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少帅,我懂。”朴天义咬着牙点了点头。
没错,这两个牵着马车的人,就是从苏联回来的张学良和朴天义。
而分别站立在他们左右两侧的两个同样牵着马车的人,则是野狼和风影月。
由于怀特卡车身形过大且一身油亮的深绿色过于引人注目,在丹东市的时候,张学良就把那辆铁皮大家伙给舍弃掉了。
之后,他又花了不菲的价钱从四个马车夫手上购买了马车、柴禾和全部的行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学良一行人就把那批从苏联弄来的枪支弹药藏匿在柴禾下面,乔装成马车夫,然后贿赂了几个守城的朝奸伪军,随着从吉林方向赶集回来的朝鲜人流混入了新义州。
而朴天义所在的抵抗组织,则坐落在新义州市郊的一座山岗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批军火尽快地运到抵抗组织。
所以,张学良不想在路途上多生事端,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想干掉这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