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彻夜未眠,两颗心的支离破碎。
林渡看着窗外的昼夜变成了白际,他起身下床,书房的门开着,可顾厌弛却早已不在。
林渡轻叹一声,这样也挺好,省的见了面彼此都难堪。
free的包间里,沈之初一直紧锁眉头,手中的烟慢慢的燃烧着。
“决定好了?”顾厌弛凝视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沈之初点了点头,看着即将焚烧殆尽的烟蒂,他微微凝眉:“是。”
卓乘泽一边给顾厌弛处理伤口,一边撇撇嘴:“你说楚胥他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安稳日子不过非烟去招惹那些亡命徒,现在自己遭殃不说,还想用楚胥抵债?他难道不知道对方也喜欢男人吗?而且听说手段极其残忍,经常把人折磨到……”
顾厌弛咳嗽了一声,提醒卓乘泽闭嘴。
卓乘泽偷瞄了一眼沈之初,隐忍着吞下口中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可他实在也想不通,又憋不住的问:“他既然反对楚胥和你,为什么就能容忍他自己把儿子送给别人当玩物呢?”
“和你们沈家合作不好吗?为什么要搞成今天这副局面?”
沈之初狠狠的将烟蒂按灭,眸子里被杀意填满:“因为他又恨又嫉妒。”
“他恨自己没有过硬的实力,又嫉妒沈家处处压他一头。”
“可你们不是世交吗?怎么……”卓乘泽顿住,撇撇嘴,“什么狗屁世交,不过是虚假的人情事故罢了。”
“一旦沾染上了利益关系,所有丑恶的嘴脸都会浮现出来。”
沈之初沉沉一叹,他之前可以看在楚胥的面子上不去跟楚冠华计较太多,可这一次,他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他不得不反击。
顾厌弛站起来,两边的太阳穴跳动的厉害:“尽管放手去做。”
“如果我不能得偿所愿,我希望你可以。”
沈之初沉眉,攥紧拳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卓乘泽捂着嘴,感动的一塌糊涂:“这还是嘴毒的顾大小姐吗?我真的好感动……”
回到家,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连林渡的气息都少的可怜。
他知道林渡应该又去看林悦了,虽然见不到她的人,可他还是总去。
缓缓转身,又定住脚。
顾厌弛突然想起了林渡之前隐藏的秘密,他缓缓靠近柜子。
他不知道除了十年前的事情,林渡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在隐瞒自己。
手是不受控制的颤动,打开柜子,里面是林渡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而藏在最隐蔽角落的盒子成了顾厌弛的目标。
拿过盒子的时候,一本书掉落。
顾厌弛打开一看竟是一本心理学的书,里面还有一张楚胥的名片。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指尖拨开,顾厌弛的眸子瞬间被上面的内容冲击到颤动。
彩超单子上是林渡的信息,下面赫然标注着孕5周+,妊娠终止。
顾厌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抽离,只剩下一个无法置信的震惊。
上面的文字他都认识,可串联起来,他为什么看不懂。
林渡十年前也怀过孩子?可那个时候他只和自己在一起过,这意味着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
泪水毫无征兆的砸落在检查报告上,顾厌弛心头刺痛,他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呼吸难续,顾厌弛痛苦的捶打着胸口。
“林渡,你隐瞒的我好苦……”
顾厌弛将检查报告按在胸口,发出抑制不住的哭声,身体颤抖着,他内心深处的悲伤和痛苦折磨着他。
电话响起,闻卿调查结束。
顾厌弛瘫坐在地,泪水滑落。
“顾总,我去医院调查了,当年林先生被老爷殴打送进医院。”
“他……他当时已经怀孕了,但送到医院后,孩子……没了。”
“听当时的医生说,林先生在得知孩子没保住后,痛哭了一场,一直在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
“后来,林先生就带着林悦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挂断电话,顾厌弛苦涩的勾起嘴角,他竟然欠了林渡两条人命。
这要他怎么还的清?
顾厌弛轻抚着检查报告,仿佛在安抚上面的孩子。
报告时间是高\/考的第二天,那一天,林渡不仅仅失去了改变命运的考试,也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可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带着对他的恨躲在国外。
而他却背负了这么多的痛苦,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这么久。
即使在再次重逢后,他也没有用这些来博取自己的同情,而是选择无条件的再次爱自己。
可自己却再一次将他推入深渊,让他带着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再一次体会被抛弃的滋味。
“顾厌弛,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顾厌弛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抽打着自己,却依旧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
他确实该像沈荣所说,下地狱,受尽人间疾苦。
林渡回到家,看到顾厌弛的车,他调整好呼吸走进去。
卧室的门开着,林渡缓缓走过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顾厌弛瘫坐在地,身边狼藉一片,他低垂着脑袋,怀里抱着一张纸。
林渡呼吸急促,浑身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鼓足勇气走过去,看着自己的盒子被打开,他的心彻底碎了。
顾厌弛微微睁开眼,看着面前人的脚。
他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呈现一个认罪的跪姿跪在林渡面前。
他缓缓抬起脸,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哭红的双眼被忏悔填满,顾厌弛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嘴角忍不住下撇。
“林渡,你要杀我……”
林渡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顾厌弛小心翼翼的将检查报告递到林渡面前:“我知道我犯了无法饶恕的罪行,你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折磨我,可为什么偏偏要以这种自我痛苦的方式来惩罚我。”
“林渡,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林渡攥紧拳头,缓缓闭上眼。
该死的泪水还是不断从眼角溢出,他隐藏了十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顾厌弛,你不必内疚,我……我早就放下了。”
违心的话总是漏洞百出,明明声音都颤抖到变了腔调,却还是不愿承认。
“放下了吗?”顾厌弛痛苦的低垂下脑袋,泪水无声的砸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