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商令语拨了下学士帽的穗,问连厘。
“不用,我来的路上吃过了。”连厘低头捣鼓着手机。
“那我先去食堂了。”商令语拿起书桌上的校园卡、钥匙和手机,“拜拜。”
连厘:“拜拜。”
她掌心摸着腰,忍不住揉了揉,都怪靳识越往她腰下塞枕头,弄得她腰酸酸的。
思至此,手机蓦然弹出了来电显示,正是那位罪魁祸首。
连厘划过接听,手机贴在耳边,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困倦:“喂。”
“没睡醒?”靳识越音色散漫,隐约含笑,似乎心情甚好。
她睡了不到四小时,犯困很正常。
连厘又打了个哈欠,声音略微含糊:“醒了。”
听筒里隐隐传来空旷的风声和螺旋桨发出的响音,嘈嘈杂杂的,她问:“你现在在哪里。”
“基地。”
军工基地外的演练场,一群穿着绿色航空兵制服的飞行员正在进行航演飞。
靳识越长身玉立,站姿自然松弛,高挺鼻骨上是女朋友送的墨镜,风拂过他额头碎发,唇角微翘:“直升机飞行演练。”
连厘困乏地趴在桌子上,阖上双眼,手机放在耳畔,哦了声:“你不困吗?”
“嗯?”靳识越腔调漫不经心的,“在担心我?”
关心和担心,差别还是挺大的。关心就是寻常问候,担心则是心理焦虑,后者上心的程度更大。
连厘没承认,也没否认,她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说:“你应该不困。”
浑身都是劲儿,哪会困。
“不是九点开始,再睡一会儿。”靳识越抬眼,望了眼远处,直升机缓缓降落,年轻的面貌从驾驶室出来,这些新人年纪和连厘差不多,都代表着未来和希望。
“不行,得提前去准备。”连厘趴在书桌上,脸颊贴着手臂,“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挂了。”
基地今日风不算大,靳识越个子极高,没换空军的衣装,和出门时一样黑色衬衫和长裤,勾勒出肩宽窄腰的优越身形,他懒散地滑了下手机。
空军航空的谭宗良走过来,背着双手,眺望空中单飞演练的直升机。
“战区待久了,回归演练场,是不是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靳识越瞥眼谭宗良肩膀上的几条杠,神色未见变化,淡道:“您老从前可没那么煽情。”
谭宗良老成持重,仍止不住开怀笑:“年纪上来,比不得从前了。”
谭宗良侧目,看了眼十年如一日意气风发的靳识越,不由得思起当年那个少年,年纪轻轻,却驾驶着战斗机打败了许多有经验的飞行员。
不论背景,单论实绩,他在军区可谓是出了名的人物。
前程似锦,仕途无量。
怎奈最终还是离了队,做起了生意。
谭宗良:“去飞一把?”
天空的直升机,犹似畅快翱翔的飞鸟。
靳识越口吻正经:“女朋友管得严,不让开,生怕我出事让她守寡。”
“你小子。”谭宗良一把年纪都被他整笑了,“没看出来还是个妻管严啊。”
“没办法,女朋友太爱我了。”靳识越一派坦然道。
谭宗良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当面塞狗粮。
不过,比之震惊,他更疑惑,究竟是哪位好人家姑娘把这位桀骜难驯的贵公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此刻,好人家姑娘洗了把脸,顶着倦意下楼,扫辆共享单车,准备去买咖啡。
每逢这个时候,连厘便会感叹:不愧是新四大发明之一的共享单车,就是便利。
喝到咖啡的她,神清气爽地去前往毕业典礼举办地点。
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毕业生,他们或手挽着手畅谈未来,或在标志性建筑物下拍照。
时间转瞬即逝,开学典礼似乎还在昨日,今日就即将毕业。
因场所限制人数,不是所有人都能现场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故而学校采纳了网上直播的形式进行现场直播。
前面的流程和连厘没关系,她坐在后台的椅子上,手托腮,安安静静待着。其余人偶尔找她聊天,她会礼貌地搭话。
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中规中矩的礼仪,并不会让人反感。
靳识越在基地演练,距离学校挺远的,估计来不了。
连厘垂着睫毛,有一搭没一搭地划过手机。
“连厘,准备上台了。”有人喊她。
连厘应了声,将手机塞进包里,起身,简单理了理仪容仪表。
薛舒凡做完实验,驾着相机四处拍照,她掐着时间,估算师妹上台的时间,和志愿者打好招呼,溜进现场。
讲台上穿着学士服的连厘从容不迫,在主持人介绍完她后,淡定上前。
台下许多摄像机正在拍她,薛舒凡也举起相机,焦点对准台上的师妹。
师妹五官优越,长得极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要是把这些照片卖给靳二公子,不知道能不能赚够一大批实验设备?
师妹对不住了。
你也可以卖师姐的照片,要是有人愿意买的话。
连厘不知道她亲爱的师姐此刻的想法,她在台上斗志昂扬地发完言,内心始终平静无波。
临下台前,目光往下扫过,却顿了一下。
前一排是西装革履的学校领导,靳言庭坐在校长旁边,深灰色的高定西装,领带系着整洁漂亮的温莎结,满身矜贵温淡。
他正在台下,向她投来视线,看不太清眼神,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眼皮微敛,抬了抬唇。
小姑娘穿着学士服,鬓发落了一缕掩在脸侧,露出的脖颈白皙细长,全程应对得游刃有余,格外熠熠生辉。
一样的台上台下,一样的目光接触,不一样的男人。
连厘发觉,她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沪市和靳识越台上台下四目相对时,她的心起了波澜,似台风过境般狂风骤雨。
而位于台风中心的她一无所知。
连厘想,她好像还不够爱自己。
连自己的情感都没察觉出来。
下午一点多,连厘从大礼堂出来,给薛舒凡发消息问她吃没吃饭。
编辑完讯息,抬首,瞧见不远处颀长的身影,驻足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