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妈妈回到家没心思做饭,躺倒在床上默默伤心。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有天大的胆子,私自卖掉女婿的房子!
宫爸爸从外面回来掀开锅盖一看,锅里什么都没有,再看看餐桌,没看到他想看到的,嘟囔道:“这个老婆子,干什么去了!”宫爸爸走进卧室,看到老伴头朝里躺着,上前试试宫妈妈的体温说:“不热啊,怎么了?头晕的老毛病又犯了。有病别拖着,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宫妈妈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躺会儿就好了。你出去随便买点自己吃吧。”
“你不吃了?”
“不饿。”老爷子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伴到底怎么了。如果是有病又不去看,没病吧,又不想动。男人心粗,老太太想躺着就躺着吧,没往深了去想。
中午,宫新月下班回家没看到妈妈问道:“爸,我妈妈呢?”
“你妈妈头晕躺着呢。我买了点现成的,凑合吃点吧。”
宫妈妈听说女儿回来了,很想过去质问她偷卖房子的钱哪里去了,但是,她忍了忍,等女儿吃完饭再说。
等宫新月吃完,宫妈妈喊道:“新月,到妈妈这里来,我有事问你。”
宫新月擦着手说:“妈,你要问我什么?”
宫妈妈坐起来,看着宫新月的眼睛问:“新月,你老老实实地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把你家房子偷偷卖掉了?”
宫新月一听急了:“妈,您听谁说的?别听他们瞎嚷嚷。”
宫妈妈严肃地说:“新月,不许撒谎,要对妈妈说实话!”
宫新月看到妈妈急了,支支吾吾地说:“是,自从我做了手术,史书杰就开始疏远我,我们早晚离婚,离婚前我要把能抓到手里的抓到我手里。不然,我没了健康,没了孩子,没了金钱傍身,后半辈子指望谁?”
宫妈妈一听叹息道:“女儿啊,你好糊涂啊!书杰是你的依靠啊,你们好好过日子,他有孩子,他不会嫌弃你的。你把房子卖了等于给自己断了后路。你卖房子的钱呢?你给他,你们再买一套房子好好过日子。”
“妈,别抱幻想了,他已经和我没有感情了,我能感觉到。”
“还不是怨你,你卖了他的房子,搁谁身上谁不记恨。钱呢?我答应史书杰了,要把卖房子的钱给他,你们不离婚。”
“妈,你好糊涂啊!你是要我用钱买爱情吗?我做不到,他也做不到。我即使把卖房子的钱还给他他也不会原谅我。再说,卖房子的钱大部分被我用掉了。”
“新月,这么多钱你干什么了?”
“妈,你别管!”
“好,你干什么了我不管,你把剩下的给我,我用我们的棺材本补齐了还给史书杰,让他不提离婚的事,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妈,别做梦了,你的钱多的花不完你给我,我有用。”
宫妈妈一听,心里产生了怀疑:“新月,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在干什么?对门阿姨说你有个赚钱的门路,你告诉妈妈,我们也赚点小钱。”
宫新月不听还好,一听集资的事,头嗡一下晕了:“妈,求您别提了,我不敢想,再过几个月,要债的上门,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这里住下去。”
“什么?他们凭什么问你要钱,你拿他们的钱干什么了?”
宫新月想起那些钱后悔不已,她说:“妈,我是替窑厂主集资的,钱经过我的手到了窑厂主手里。可是窑厂违章被拆除了,窑厂主卷起剩下的钱逃跑了。我们矿那些被害人一定找我要钱。八月十五以后,我们家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我也想逃走,可是我的工作把我栓住了,逃到哪里去呢?”
宫妈妈一听,脑子里浮现出今年八月十五以后要债的上门的情景吓出了一身冷汗。
“新月,怎么办?我们年纪大了,要债的上门,把我和你爸逼死喽。不行,趁着大家不知道被骗,我们逃走吧?我们去你姐姐家躲一躲,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妈,你们别回来了。我把史书杰的房子卖了五十五万,三十万还给了对门阿姨,还剩下二十五万。我全部给你,加上你们的存款,在我姐姐那里买套小点的房子,在这里如果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也投奔我姐姐去,到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妈,都是女儿不好!你们越快越好。这几天把你们的衣服被褥打包寄到我姐姐家,办利索你们就走吧。”
“好!老头子,过来,我有事跟你说。”宫妈妈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老伴说了一遍。宫爸爸很震惊:“新月,你好傻,把日子过成这样!我们虽然退休了,可是我们的医保关系在这里,户口在这里,能走这么干脆吗?”
宫妈妈说道:“宫老头,再不走就没命了。”
“唉!”
当晚,三口人挑灯打包行李。四季的衣服挑选新的,被褥带两套。第二天,宫新月叫了辆出租车把包裹送到邮局,寄往东北的姐姐家。
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宫爸宫妈离别的惆怅越来越浓。这一去,山高路远,不知道哪天才能和小女儿相见。老两口想起来不禁老泪横流。
宫新月心情很沉重。爸妈花甲之年离开故土,离开老哥们姐们,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纵使她再无情,此时不免伤感。
起脚饺子落地面。宫妈妈早早准备好临行前的那一顿饺子。
宫新月给单位请了半天假,陪爸妈吃这顿临行前的饺子。
宫妈妈调好馅子,宫爸爸擀皮宫新月包,宫妈妈忙着调蘸料,点火烧水准备煮饺子。
饺子出锅,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饺子。宫新月吃着吃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爸爸,妈妈,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让你老俩老了老了离开家。”
宫爸爸红着眼睛说:“新月,我和你妈妈早就想去你姐姐那里看看,不过没想在那里安家。这样一来,反而成就了我们的心愿。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如果应付不来,早早跟史书杰离婚,丢掉工作到东北来。过去灾荒之年,山东人闯关东的多了去了,总比丢了性命强得多。”
宫妈妈附和道:“新月,我和你爸先去那里买上房子安个家,给你开疆扩土打前站。你过不下去赶快撤。”
宫新月再也忍不住,抱住妈妈哭起来:“妈……”
下午,宫爸爸宫妈妈坐上开往哈尔滨的火车逃命去了。
宫新月只身留在家里,像只待宰的羔羊,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