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剿匪招安,可谓是历经了重重艰难险阻啊!”
一旁的胖大人捏着花白胡须,拿腔拿调道,“是啊,那群山中匪寇,多年来盘踞一方,仗着地势险要,为非作歹,朝廷多次派兵围剿,却都因山高路险,匪寇狡猾而未能成功,说来还是靖王本事大,毅然亲自挂帅,领兵深入,听说补给都来来回回筹备了好几次,天佑我大盛,总算是吧那些匪寇给拿下了,还招安了,这下才算能高枕无忧了。”
附和的官员哈哈一笑,“没错,真想早些见着王爷,听听他剿匪招安的过程,是不是险象环生,惊险非常啊!”
姜篱眯了眯眼,冷声道,“这位大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八卦,剿匪当时怎么不见你请命随军做先锋啊?这样岂不是能得到一个身临其境的感受,还用得着在这等着听故事?”
那三位官员闻声回头看来,虽然不识姜篱,但从她身份与一身官袍上可以分辨出她是谁。
胖大人冷哼一声,将姜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满是鄙夷,“本官还当是谁,原来是石门县县丞姜大人,好大的谱啊,竟然敢当众质疑李大人?”
姜篱视线挪向那位被她怼过的大人,那人忿恨一甩袍袖,相背而立,怒斥一声,“没规没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姜篱哼笑一声,“县丞不仅是管着农桑,也管典吏纠察,当众拿靖王开涮,不知李大人如此作风能否过得了通判这关?
剿匪之事危险重重,没有靖王,给你们几次机会都办不成,如今王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在前,你们躲在后头苟且偷安也就罢了,打了胜仗就敢在这嬉皮笑脸,将王爷与兵士们付出的艰辛当故事听?朝廷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放肆!”胖大人怒斥一声,打断姜篱未尽之言,在官员当众寻找着姜篱的直属上司,怒气腾腾道,“翁大人,这姜大人口出狂言,你管是不管?”
翁平耀此刻正与守备府的李大人聊得不亦乐乎,听见发难,回头看来,见是邱和府一众官员,中间夹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姜篱,为难地皱起眉。
这姜篱还真是,见她一回就给自己添堵一回,但不管怎样,那都是他光州府的官员,何时也轮不到邱和府的人刁难。
他正欲上前做做和事佬,忽然听见远处一道马儿嘶鸣,随即就被欢呼淹没!
本静立道旁的百姓为一睹靖王风姿,潮水一般往道上跑去,把大部队重重包围在半道上。
人群之外,只能见着队伍旗帜飘扬,铠甲闪耀。
在场官员,整装敛衽,跟随在守备府李大人身后,步履生风迎上去。
衙役开道,随着人群散开两旁,李大人率领众官员和百姓朝着一人拜下,山呼千岁,呼声直插云霄。
“恭迎靖王凯旋,靖王千岁,靖王威武!”
只见高大的战马上端坐一人,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阳光的照耀下,男人身着银色铠甲,熠熠生辉。
头盔下,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脸庞轮廓如刀削斧劈,尽显坚毅帅气。
萧铣希看着热情的百姓,眼底淡淡欣慰。
他微微扬起手,向百姓们示意,“平身,皇上命本王来剿匪,维护一方安定,只为百姓能安居乐业,一切都是皇上福泽深厚,天佑我大盛百姓。”
李大人听明白了,立马又领着众人朝着北边跪拜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较之前更是振聋发聩。
人群中,姜篱静静地看着马上之人,眼神有敬佩,有安心,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萧铣希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她,那一瞬间的注目,令得姜篱心口猛地一震。
只一瞬后,男人就撤开了视线,一夹马腹,领着队伍继续前进。
姜篱自嘲一笑,心绪变得极其复杂,与他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历历在目,曾经的他们,有过欢笑,有过争吵,也有过深深的眷恋,如今,彼此之间已形成不可逾越的距离,他只是王爷,而她也只是个八品小官了。
萧铣希的身影渐行渐远,后队就是刚被招安的山匪,手上捆着麻绳,鼩鼱结尾路过。
百姓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多年来常悬在头顶的利剑被摧毁,该是他们还手之时。
“打死你们这些做贼的,抢俺老家田地,为非作歹,你们也有今天呐。”
“对,打死他们,好端端让你们做贼,顶风臭着八百里,子孙后代都要遭厌弃!”
无边菜叶纷纷下,打得那些垂头丧气的山匪颓废狼狈,哪里还有往日做寇的威风,就像从哪儿扒拉出来的难民。
兵士赶来阻止,“莫要冲动,如今黑龙寨山匪已被朝廷招安,不可恶意针对。”
百姓们听见了,全当听不见,管他招安不招安呢,那是朝廷的事,他们只管发泄小民情绪,痛快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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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在皓月楼设宴,为打了胜仗的王爷和众将士接风洗尘。
楼内,布置得奢华而大气,美酒佳酿的香气萦绕在大厅里,出出进进的侍从们多不胜数,听说,还有李大人从光州府特意请来的官妓花魁,只为能给王爷下榻解解乏。
此时的靖王在客房里休整,官员们应付着前来祝贺的地主豪绅,个个身着华服,神色恭敬又带着几分谄媚。
姜篱是明知这场宴会自己会格格不入可又不得不来。
踏入皓月楼,一时间目眩神迷,金色的帷幔随风飘动,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精美的瓷器一看就不是这小县城里用得上的。
宾客一边夸赞着靖王的英勇神武,一边期待着这场盛宴的开始。
她行至刘和身侧位坐下。
刘和已经有十日没见着姜篱了,自打两人职位更换后都忙于自己手上的事。
趁她目光四处乱扫没关注自己,他倒可以多看她两眼,明显晒黑了不少,人也憔悴多了,哎,让个女官整日在山间地头跑,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挨得起多少时日啊?
身体不自觉身往后靠来,低声道,“王爷都是压轴登场,你若是想见,去客房请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