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圆,你知不知道,你口中所谓把白大褂穿得最帅的男人是着名的花花公子,光是去年,他就和一打以上的女孩约会过,平均下来,他一个月要交一点二个女朋友。”这句羽淮安几乎是吼出的。
到了这,沈珠圆总算有点儿明白羽淮安把她拉到这的意图。
大致是不忍心看到昔日单恋自己的傻姑娘落入了花花公子的陷阱,以及,涟漪现阶段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沈珠圆要是和一名花花公子好上了势必会分走涟漪部分精力。
涟漪她还能不了解吗?涟漪她了解羽淮安自然也是了解的。
靠在墙上,懒懒问羽淮安你说完了吗?
这会,camellia四公子似乎才意识到他的行为有点儿过分,低声问:“我刚刚弄疼你了吗?”
“我问你说完了没有?”沈珠圆稍稍提高点声音,“如果说完了,那我就走了。”
楼梯照明有限的光亮打在羽淮安脸上,那张面容呈现出了懊恼情绪,他涩声叫了句“沈珠圆”一双眼胶在了她脸上。
片刻。
羽淮安说道:“沈珠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伤害。”
沈珠圆笑了起来。
笑着提醒羽淮安,现在她在情感感知方面更趋向于ai系统。
怕他不明白,沈珠圆给羽淮安打了个比方。
从前的沈珠圆会把羽淮安刚才的行为自动理解为“啊,他一定是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感到心里不是滋味了,有可能那就是嫉妒,他嫉妒我和别的男人所表现出的亲昵状态,这是代表喜欢的一种心情,以前,我看到羽淮安和女孩们互动时心里就有种醋坛子打翻了的念头。”
但,现在。
“我压根提不起劲来去分析你现在的行为,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早一分钟离开这里我就可以早一分钟回到我的住处睡觉。”
很近的距离,沈珠圆清楚地看到羽淮安脸上的情绪变化,懊恼被淡淡的哀伤所取代。
缓缓地,羽淮安伸出了手。
手轻轻触上了她脸颊。
这是在悼念荔湾街那个为了他可以头破血流的傻姑娘吗?
任凭羽淮安的手轻抚自己脸颊。
带着哀愁情绪地还有那缕于自己耳畔的声线:“如果说,如果说我因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着你维护别的男人,而……而正在遭受……遭受折磨呢?”
沈珠圆半垂下了眼帘。
低声说:“羽淮安,即使你此刻告诉我,因为看到我和姚子健在一起你心里产生了嫉妒,我也不可能有任何情绪波动。”
顿了顿。
“现在的沈珠圆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所以,你无需担心我,即使姚子健擅长甜言蜜语,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得先有喜欢才会有伤害,连喜欢都谈不上何来伤害。”
“羽淮安,目前我能告诉你的是,他只是我的客户,我和他无任何私人情感。”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沈珠圆出楼梯房时,羽淮安还直直站在那。
回去途中,姚子健问沈珠圆小时候想嫁给医生是真的吗?
“当然。”
“青蛙小姐的眼光真不错。”姚子健笑得很是得意。
一边笑一边貌似不经意地握住了沈珠圆的手。
几乎是在姚子健触碰到自己手时就被沈珠圆狠狠甩开。
这阵子,沈珠圆发现到姚子健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和她制造出肢体接触,比如握她的手,比如会给她整理头发。
沈珠圆警告姚子健,再继续下去,她就告他职场性骚扰。
“沈珠圆,有那样的,我的女朋友表现得很出色,她的一些行为看起来也是可爱至极的,所以,在那样的时刻,总是会想去触摸她,想通过肢体语言传达,她让我有多心动。”姚子健这样说。
姚子健的话让沈珠圆心里直叹息。
就凭着这番话,还有说话时的语气,姚子健未来五年花花公子的地位势必是无可撼动。
“姚先生,请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坐在你副驾驶座位的女人。”
“亲爱的,现在我不能看你,因为我怕一看你就舍不得把眼睛从你脸上移开,那样一来我就没法实现让你十二点回到家。”
艹,在心里暗骂了句。
沈珠圆决定不再把精力花在和姚子健沟通上,这家伙脑子一定藏着花花公子宝典,他对宝典里每段话都滚瓜烂熟。
姚子健还真如承诺中的那样,在十二点到来之前把车开进她公寓社区,提醒姚子健务必让凯瑟琳把钱转到她账户上,沈珠圆打开车门。
之前,沈珠圆是不会提醒姚子健转钱的,因为不需要提醒,凯瑟琳都会及时把钱转到她账户上。
这阵子几次相处下来,沈珠圆觉得姚子健似乎有点儿奇怪。
沈珠圆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行动上提醒姚子健,自己和他只是合作关系。
好在,姚子健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悦,和之前一样和她说晚安。
“沈珠圆,下回见。”姚子健头从车窗探出。
见你的大头鬼,沈珠圆头也不回。
上三楼楼梯时,沈珠圆遇到正在下楼的西班牙女孩,从西班牙女孩那沈珠圆知道了一件事情。
一开始,沈珠圆并没把西班牙女孩告诉她的事情放在心里,直到洗完澡,出于好奇,沈珠圆稍稍掀开窗帘一角。
还真如西班牙女孩说的那样,姚子健的车还停在那。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十八分。
上楼梯那会儿,西班牙女孩告诉沈珠圆,每次她“男友”送她回家后都没马上把车开走,而是会在原地待上一会儿,有时,她的“男友”会等她房间窗户的灯熄灭才会开车离开。
西班牙女孩把她“男友”的行为理解为——
“玛格,你的男友一定特别特别喜欢你。”
每年年中米兰市区都会举办多项国际会议,为确保会议顺利举行,安保部门开始对一些住在市区的非法移民者进行驱逐,那些人开始往市区外外溢,这阵子,沈珠圆所住社区频频传出治安事件。
于是,姚子健每次送她回家没第一时间离开在西班牙女孩眼里就是一种男友对女友的关爱行为,确保她安全回到房间才能安心离开。
“要是胡安能像你男友那样关心我就好了,那家伙连送我回家都不愿意。”西班牙女孩还说。
沈珠圆关上了灯。
果然,在她房间的灯熄灭后,姚子健这才开车离开。
本着“才不是西班牙女孩说的那样”心态,沈珠圆继续透过窗帘缝隙去观察窗外动静,但这次,沈珠圆没看到尾随姚子健的车。
也就是说,没人在暗中跟踪姚子健。
那姚子健这样做目的是为什么呢?
又是一夜无梦。
次日,姚子健为什么要在她房间灯熄灭后才离开的疑问几个眨眼功夫就被繁忙的工作驱赶到九霄云外。
伴随七月的到来,米兰迎来了一年中阳光最好的时期,各国游客遍布米兰街头,加上米兰政府会在这段时间举办各样会议,一些大品牌的新品活动也频繁在城市街头广场公园上演。米兰城人满为患。
沈珠圆工作的酒店客户多为中国外贸商人,因酒店人手不够,沈珠圆从应急部门员工变成酒店接待人员,每天沈珠圆至少要跑机场三趟,接完一茬茬的上海人广州人浙江人,又送走了一茬茬的福建人天津人四川人。
七月第二个周末,在和姚子健驱车前往市区参加朋友聚会期间,沈珠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呼呼大睡,这阵子她太累了。
等沈珠圆睡醒时发现,姚子健的车停在她出租房楼下。
“聚会临时被取消了。”姚子健是这么和她说的。
这天,姚子健在沈珠圆的出租房呆了约半小时,名曰和自己女友在出租房里卿卿我我。
在那半个小时里。
姚子健的表现让沈珠圆产生了“或许,姚子健不像外界说的那样,生活只有工作和女人。”“姚子健这个男人好像还不错”的想法。
在连一张椅子也没有的房间里,姚子健就坐在地板上和她“沟通感情”。
她坐在床上他坐在地板上,他没问她有稳定的收入为什么还要过这种生活诸如此类的问题。
而她从坐在床上和他聊天,到靠在床上和他聊天,到最后,她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
然后,姚子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沈珠圆,我要走了。”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让姚子健离开时记得把门关好。
当姚子健蹑手蹑脚走向房门时,沈珠圆心想“和这样的家伙谈朋友应该不错。”
依稀间,沈珠圆想起小时候自己说过要嫁给医生的话。
笑了笑。
第三个周末,沈珠圆接到了涟漪的电话,涟漪目前刚好在慕尼黑出差,电话是从妈妈的病房打来的。
电话里,涟漪问了沈珠圆她能带一个人去探望妈妈吗?
涟漪说,她打算下个月邀请这个人去医院探望妈妈,如果圆圆介意的话,她可以安排这个人和圆圆探望妈妈的时间错开。
当然了,如果圆圆不同意,那么这个人就不会出现。
能让涟漪这么小心翼翼说话、这么小心翼翼地征求圆圆的意见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这也是涟漪首次提出,要带一个人去见妈妈。
从前,吴绣林很喜欢羽淮安的,羽淮安对妈妈也很尊敬,凭着这个,只要羽淮安想去探望妈妈,她没理由反对。
没有理由反对,也不想反对。
对着手机传声筒,沈珠圆回答出:“可以。”
电话彼端,涟漪的声音瞬间变得活跃起来,说马上就向医院申请,她会把探访的时间安排在工作日。
因为是工作日,沈珠圆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医院了。
“好。”回答到。
在相互说完再见后,涟漪又叫了声“圆圆。”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问。
片刻。
那端传来涟漪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圆圆,你知道我要带去见阿姨的人是谁吗?”
“知道。”
“圆圆……你……你会因为我带他去见阿姨生我的气吗?”
“别傻了。”
那个名字轻而易举地从沈珠圆口中说出,她对涟漪说“没准,吴绣林女士知道羽淮安去见她会一下子高兴得醒过来,毕竟,飞地男孩现在的身份十分了不得,到时,你记得让羽淮安穿得好看一点,吴绣林女士最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
真是罪过,把camellia四公子比喻为东西。
不过,如果羽淮安凭着那身漂亮皮囊唤醒妈妈的话,沈珠圆肯定会请他吃一顿大餐,不对,请一个月大餐都没问题。
那边,涟漪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涟漪告诉沈珠圆,去年羽淮安就和涟漪提过几次去探望妈妈,但那会儿,涟漪没吱声,因为她不确定圆圆是否愿意让羽淮安去见妈妈。
瞧,露馅了。
涟漪这是去年就已经和羽淮安联系上了。
“总之,圆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他去见阿姨。”
慕尼黑,下午两点半,涟漪靠在医院病房墙上,仪器显示屏印着她此时的模样,妆容精致,微微扬起的嘴角就像是有人用画笔添上去一般。
涟漪为什么就不能像圆圆那样?
嘴角微微一上扬,就会随时随地笑出声来,笑声一串一串的,惹来宋金的连声叱喝“沈珠圆,你别动不动都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话内容是斥责没错,但口吻却是一副巴不得圆圆可以笑得更大声一点。
圆圆的笑,是荔湾街街坊们的精神粮食。
涟漪收起嘴角笑意,视线无意识地在天花板墙壁窗帘来来回回着,要么是白色的,要么就是灰色的,还真无趣,
忽地,涟漪的手抖了抖。
看清躺在床上的女人依然呈紧闭双眼的状态,涟漪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床上的女人从八岁时看着自己长大,床上的女人把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即使此时仪器所呈现地是她的脑电波处于休眠状态。
但是呢。
涟漪还是怕她。
怕她又喜爱着她。
尝试性朝病床上的女人唤了声“阿姨”。
无回应。
涟漪这才松下一口气。
刚才和圆圆通话,和圆圆说的话,和圆圆说话的口吻现在想来,是带有表演成分的。
那些表演成分好像在往一个目的引导。
引导圆圆——
“我和羽淮安目前保持着很亲密相互吸引的关系,就和从前一样,但是,为了圆圆,我必须要克制住,圆圆更重要,所有事情都要先考虑圆圆的心情。”
印在仪器版面的那张脸嘴角再度扬起。
涟漪冲着那张脸笑。
笑得惨兮兮的。
她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荔湾街那个涟漪是被偷走了吗?被繁华的巴黎偷走了?还是?繁华的巴黎和对名利场的向往联合起来,把荔湾街的涟漪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其实。
从七月份开始,涟漪就没能联系上羽淮安。
过去二十一天,她给羽淮安打了十通电话,最后四通电话就发生在昨晚,涟漪知道,羽淮安也在慕尼黑。
昨晚,涟漪收到来自于朋友发送到她手机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