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桉皱眉,对几人道,“我附近排查,对面街巷卖油炸的老赵昨日去鲁雪铺子买两匹布给快生的媳妇儿做几件衣裳。”
“离开大约在辰时一刻左右,当时鲁雪尚在,老赵说他隐约看到里间似乎有身影。”
顾桓起身,拿起案上配剑,“锦春,你继续带人扩大搜查。”
“苏大人,你带两个司使去一趟朱典仪家。”
“裴敬,你随我西市排查走访。”
“好。”
“好的。”
“领命。”
三人立即行动,顾大人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是察觉了什么。
裴敬连忙回去背上匣子跟上顾大人。
锦春和苏大人已经出了衙门。
西市。
鲁雪的铺面依旧被封锁,整条街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相邻的几家略显孤寂,没什么客人。
推开铺面,里面还是上午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了尸体,已经被鲁计文带了回去。
“大人稍等,我再仔细查一遍。”裴敬朝顾大人笑了笑。
上午只是来回验尸,勘察现场,没有仔细搜索,裴敬想着反正来了西市,还是想地毯式搜查一次。
马车上跟顾大人提出,顾大人这才到了西市首先带自己铺面来一趟。
地上擦拭的血迹和床上的血迹依旧明显。
“这里有封遗书。”顾桓拿起柜台下,垂放一侧布匹下的纸张。
裴敬赶紧凑过去看,顾大人高出自己不少,有些看不到。
顾桓把遗书递给裴敬,裴敬赶紧双手接过,上面字不多。
“父亲,阿娘亲启:
女儿不孝,无颜存活,清清托付。
不孝女鲁雪敬上。”
……
裴敬递给顾大人,有些说不通,“她好好的卖着布匹,听鲁先生描述非轻易寻死之人。”
“这封遗书可信?”裴敬持怀疑态度。
顾大人指了指布匹,“这布应该就是包裹尸骨的同一匹。”
裴敬顺着布匹看去,布匹垂落地面,下端裁剪可以说是浪费了好大一块,斜成了锐角三角行。
低端已经毛了边,依稀可见还有星星血渍,倒与包裹尸骨布匹完全对上了。
“大人慧眼如烛。”裴敬真心佩服。
顾桓点头,“证据收好,排查完去一趟鲁府。”
“我昨日天快黑时看到对面似乎有个女子呈半坐状倒在门口地上,像是无意识,有个男子似乎想抱她起身。”
说话的是对面肉铺老板,也正是上午被陈烟举报怀疑的对象。
涂河回忆完看向眼前的大人,“当时因为天要黑了,沿铺灯笼还没彻底都点亮,看的才不甚真切,只能瞧出男子似乎穿了绿色衣裳。”
“我娘子喊我吃饭,我回头应了一声,再看时吃没有看到任何人,当时以为花了眼就没有再管,吃完饭后收拾清楚跟娘子准备回家发现对面鲁东家已经关了门就没管那么多。”
一旁微胖的中年妇人点头符合,“我跟涂哥就靠买猪肉营生,早出晚归,俩孩子婆母照料,一般屋中煮食吃后再回去,昨日涂哥一直与我一道,没分开过。”
妇人有些紧张,不住搓着衣摆,担忧的目光看向自家相公。
涂河拍了拍妇人的手,朝两人歉意笑,“我娘子幼时因官衙冲撞断过腿,养了几年才好,所以对官府的人有些敬畏害怕,还望大人勿怪。”
裴敬四下看了看,从肉铺位置看过去,正好与对面鲁雪家铺子对门,天色晚,对面若有什么事儿,仔细留意了倒也不是不能看到。
“你看到对面有人倒下去的时候大约什么时辰?”
涂河眼神左上瞧去,沉思回想,“当时隐约听到了更夫的打更声,好像是辰时二刻。”
“我们离开回家时应该是辰时三刻,正好碰到正要回家的陈烟掌柜和卖油炸的老赵,拐角处遇到的戚更夫,聊了两句我们就各自回家。”
“确实如此,当时我们就在那里遇上的,前面拐角碰到的更夫。”陈烟走了过来,抱着几块不是很大的布料。
“草民见过大人。”陈烟恭敬一礼。
顾桓点了一下头。
“陈大哥来了?快坐。”涂河赶紧又招呼陈烟入坐。
陈烟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司使大人,不敢入坐,赶紧摆手,“不用了,我给你送布,我还要回去看铺子,鲁东家出了事儿,生意这几日约莫也做不了,给小厮掌柜的放了假。”
“这布你带回去可以给娃儿做两条裤子,我先回了。”陈烟放下布朝顾大人行了一礼便出了门。
“娘子,送一下陈大哥。”涂河赶紧让妇人送陈烟出门。
看着两人互动,可见平素关系还是极好的。
顾桓手扶着刀柄,目光看向涂河,“你们平素交情甚好?”
涂河神态谦卑,“都是街坊邻里的,做点营生谋生计都是不容易,我家没卖完的肉时常送给附近邻里,他们布匹剩料也时常送给我们给孩子做衣裳,人心都是相互的。”
“鲁雪与周围邻里关系如何?”
涂河不敢隐瞒,如实说,“鲁掌柜的虽是女子,但十分大方,平素布料也会格外多给一点,都知晓她一个女人持家不容易,邻里邻居的都比较照拂。”
“鲁掌柜的似乎是合离回了娘家因为听巡卫军说她是一个小官家合离的女儿,故而平素也没人与她交恶。”
“加上鲁掌柜性格爽朗,街坊邻居的是时不时也帮她看看孩子,都是为了生计忙活,不容易的。”
顾桓继续问,“可有与谁关系好或结仇的?”
涂河似想到了什么,看向顾大人,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特别好的倒没有,邻里都差不多,倒是鲁东家似乎与前巷,碗具铺子尤远关系甚好。”
“尤远?”
涂河讪讪笑了笑,“尤远是个早年丧妻的骡夫,无儿无女,为人憨厚老实,似乎两人相互有意,这才走近了不少,前段日子我们还说笑下个月等吃喜酒呢。”
两人从肉铺出来,裴敬看向顾大人,“鲁雪附近关系不错,又有了喜欢的人,从鲁雪死法看绝对不可能自杀。”
“一个人不可能把自己砍成这么多块,还能自己把自己包裹起来扔了出去,头颅自己还跑的更远,让人找不到。”
“大人,这是明显的他杀案,但凶手跟鲁雪能有什么仇怨,把人杀了还大卸八块,明显能看出,鲁雪邻里口碑还可以。”
顾桓看向裴敬,“你上次不是说了吗?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最后剩下的只会是真相。”
顾桓脚步顿了顿,目光看向卖油炸的铺面,“去卖油炸的老赵家看看,毕竟当日只有他在临近时辰去买过布匹。”
裴敬点头,顺便分析,“这样说,死者时辰也能对上了,辰时一刻左右油炸铺子老赵买的布匹,鲁雪还没事,辰时二刻涂河看到鲁雪晕倒,有男子试图抱她,三刻回家时鲁雪铺子已经关了门。”
“验尸根据尸体尸变程度也证实死于辰时到已时左右。”
见了卖油炸老赵,高高胖胖的男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生的憨厚。
“我当时买布匹时是辰时一刻左右,我娘子快生了,衣裳都不合身,我去给她和还未出生的娃儿买点布料。”
“进去时,鲁东家跟她前夫乔爷在用膳,我看两人氛围甚好,三个菜,还温了一壶酒,买完我就走了,没有逗留。”
“前夫乔爷?”顾桓皱眉。
老赵点头,“当时鲁东家说的,说是前夫君,闺女父亲,叫乔爷就行。”
“乔安?”裴敬看向顾大人。
顾大人摇头。
随后又问了些,见差不多两人往外巷走,裴敬赶紧跟上步伐,“大人,我们是去找尤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