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气爽。
    灿烂秋阳洒落皇宫明黄色的瓦片上，引来更加绚烂的光彩。
    “诶...公主！公主！您慢点诶！小心摔着！”
    “呼呼！我不！”
    一身明黄纹凤长裙。
    小丫头五官很是精致。
    剑眉翘鼻。
    精致之中多了几分英武。
    秋风中肆意奔跑，却又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咦！哎哟！”
    “谁呀？”
    小丫头和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正要羞恼呢。
    却见一张熟悉而又温和的脸。
    这下没了羞恼。
    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张开双手要抱抱。
    “娘亲！抱抱！”
    姜灵璇微微弯下腰。
    神色愈发怜爱。
    将这小只抱入怀中。
    “刚刚撞疼了没？”
    “没呢！”
    “娘亲，她们都是坏人，要抓我呢。”
    小丫头嘟起嘴告状，指着几个服侍她的女官道。
    “不是，她们不是坏人，只是担心你摔倒罢了。”
    “哦。”
    “告诉娘亲，你今天去学堂学了些什么？先生如何教你的？”
    “娘亲，我今日学了...学了...”
    “我什么都没学，还揍了肃王家的表哥。”
    “先生坏，还要打我板子呢。”
    “娘亲，您明天给我换个先生行不行？”
    姜灵璇看着她与某人相似的眉眼也不恼。
    神色温柔到了极点，笑着点点头。
    “行，给你换一个先生。”
    “嘻嘻！娘亲对我最好了。”
    “娘亲娘亲...今日晚膳吃什么啊？”
    小丫头歪歪脑袋，嘴角淌下涎水。
    贪吃的模样很是可爱。
    姜灵璇心都快化了，用手帕帮她揩了揩涎水。
    “咱们家小公主想吃什么吩咐御厨做就是了。”
    “我要吃烤岩羊！”
    “烤岩羊！豪赤！”
    “还吃烤岩羊啊？还没吃腻吗？”
    “吃不腻，我要天天吃！”
    “那可不成...忘了你上次吃了流鼻血啦？”
    “哎呀，娘亲，我不管嘛...”
    “好好好...”
    母女二人带着一队女官很快走到了金龙殿。
    晚膳吩咐下去。
    母女二人又亲昵坐在了一起。
    姜灵璇对这丫头很是宠溺。
    所以这丫头对她也很是亲昵。
    恨不得贴到她身上去。
    姜灵璇常常觉得如此有失体统，可看到那相似的面容，同样的热乎劲儿，却又狠不下心来。
    “娘亲。”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学堂揍表哥吗？”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从来都是想揍就揍的吗？”
    姜灵璇不在意道。
    区区藩王家的孩子，打死都可以，哪里比得上自家小公主重要？她半句重话都不会说、
    小丫头此刻却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像个大人，有些滑稽好笑。
    “不是的，娘亲，这是不是无缘无故打他的。”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说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还是当着整个学堂的人说的，我很生气，就打了他！把他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姜灵璇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一把抓过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反而有些害怕了，怯怯的叫了声。
    “娘亲？”
    “丫头做的好！”
    姜灵璇眼中闪过浓郁的杀气。
    好好好，肃王是吧？
    九族就不说了，三族不想要了是吧？
    还有同学堂的这么多听到的。
    还有那个企图惩罚她家小公主的先生！
    全都可以去死了！
    “娘亲...”
    “我想问问您。”
    “嗯？什么？”
    小丫头此刻眼眸已经红了。
    姜灵璇顿感不妙，却又无比心疼。
    “娘亲，我为何没有父亲？”
    像是万斤攻城锤狠狠的砸在胸口上。
    姜灵璇强忍住颤抖的身子，强行露出笑容道。
    “你怎么会没有父亲呢？”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父亲的。”
    “只不过你父亲在我们娘俩镇守辽东呢，那里有很多吃人的蛮子，可不能让他们到京城来。”
    “等过几年，那些蛮人都被消灭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娘亲！你骗人！”
    “你每次都这样说！辽东是汉土！没有什么蛮人了！”
    “我父亲不可能在那里！”
    “娘亲，我父亲是不是已经死了？”
    “...”
    姜灵璇看着小丫头那张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小脸，呼吸都要停滞了。
    就像是要掀起自己藏在内心的一块伤疤。
    “是...是啊...娘亲骗了你！”
    “你父亲确实已经死了。”
    “不过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娘俩而死的。”
    “他是个英雄，没有他就没有你。”
    “娘亲也是怕你伤心，才不告诉你的。”
    “娘亲！你又骗人！！！”
    “有人告诉我说，父亲是被你逼死的！”
    “他抛弃了你！也抛弃了我！！！”
    “是不是这样？”
    “哪个混蛋告诉你的？！！！”
    姜灵璇猛地起身，满脸狰狞。
    心如刀绞，暴怒冲破喉咙爆发出来。
    眼前场景忽的一变。
    还是在金龙殿。
    只是没有什么孩子。
    有的是四周一片死寂。
    有的是她满脸冰凉的泪珠。
    “我...”
    姜灵璇瞪大双眼。
    “呜呜呜...”
    她哭出了声。
    不，不只有她在哭。
    她还听到另外一道哭声。
    从她肚子里传来的。
    “呜呜呜...娘亲...”
    “凭什么别人都有父亲...而我却没有...”
    “凭什么别人都有父亲保护，而我什么都没有...”
    “娘亲...娘亲...”
    “都怪你逼死了父亲...”
    “害得我尚未出生就要蒙受苦楚...”
    “你为何如此残忍...为何如此绝情？”
    “...”
    “不不不...”
    “不是的...孩子...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想这样的...”
    “呜呜呜...”
    “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
    姜灵璇无从辩驳这不知真假的孩子哭声。
    就像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一样。
    她的孩子。
    作为她和萧青云血脉延续的孩子。
    注定没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在不久的将来。
    她也必然要似梦中的那般，被孩子灵魂拷问同样的问题。
    真的发生了，她又该如何回答？
    她又该如何面对那孩子失望悲伤的眼神。
    凭什么ta就没有父亲？
    凭什么？！！
    姜灵璇无能为力。
    就算她是这世界上权力最大的女人，也没办法让死人复活。
    或许她还能祈求仙神？
    姜灵璇踉踉跄跄的下了床。
    “来人！”
    “摆驾！”
    “城外虚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