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尊上这次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麻烦的吧?”余方朔心说: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老狐狸,有那本事你当着江泽月的面弄死我啊。
这下可真是前走无路,后退无门了。余方朔看了一眼陈洁源,显然,她还没有搞清楚现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江北城,浑身的戒备都起来了。
“余方朔,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功夫,告诉我余槡在哪儿,我就能放你一条生路。”陈洁源扭头看向余方朔,脸上难掩惊骇之色。余方朔当做没看见,皱了下眉头:“你为什么会以为我知道她的去向,人都入土了,按道理来说这不是应该在你们的管辖范围之内吗?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一瞬间,余方朔脑子里天人交战。
江北城也不知道余槡的下落,那就说明她死后,灵魂没有入地府。那她还能去哪儿?她和江北城不是有交易在前吗?现在又为什么要躲?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江北城凭空唤出一把利刃提在手里,看见他这个动作,余方朔和陈洁源几乎同时警戒。陈洁源双手举着枪,目光狠厉:“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聊,伤了人可就是大事了。”
余方朔惊讶,她明明都能看出来了,这个不是正常人,居然还妄图跟他讲道理。
“喂!凡事总得讲个道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莫名其妙的把我拉到这个局里,现在又为什么要杀我?!!”
“道理?需要本尊同你讲吗?非要说个理由,只能怪你命不好,生错了人家,又跟错了人!!”在他提刀的那一刻,余方朔耳边炸起一声巨响,黑暗中亮起一道火花,一颗子弹瞬间朝江北城飞了过去。余方朔喉咙一紧,但并没有听到子弹打中肉体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余方朔就回过神来,去拉一旁的陈洁源,但还是晚了一步。折返的子弹打中了陈洁源的肩膀,手枪顿时脱手,飞了出去。余方朔冲上去接住她,她才没摔到地上。
“不自量力。”死亡的气息逼近,余方朔拉过陈洁源把自己的后背交了出去,等待那开膛破肚的剧痛。他紧闭上双眼,等了半天也再没有动静传来。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就看见那白衣女鬼伫立在他身前,魔刃在她身前刺穿,停在了余方朔的眼前。
余方朔的脑子瞬间就白了,只听见那白衣女鬼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痛吟,又好似哭声。江北城抽出刀,女鬼瞬间软下身来,倒在了余方朔面前,苍白干瘦的手向他伸了过来。余方朔睫毛抖了抖,他没有躲开,而是伸手撩开了女鬼面前的长发。
一张稚嫩秀丽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没有电影里演的那样,满脸的鲜血亦或是五官扭曲,惊悚骇人。长得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对上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余方朔心脏一抽。
“小小……”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无措的抓住她的手,把她扶到了自己面前。戚小小紧紧的抓着余方朔的袖子,明明是一只鬼,但此时好像真的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眉毛都拧到了一处,看的人心疼。
“阿朔……我好想你……”
“你为什么……?你跟到这儿来做什么?!!”余方朔紧紧的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拥到了怀里,心疼欲裂。他的手摸到戚小小的后背的时候,摸到了一片粘稠的液体,他看了一眼,满手都是黑色的好似鲜血一样的东西。看到这些,余方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泪止不住的狂流。
戚小小在他怀里颤抖着,挣扎道:“快跑,你快跑啊……跑远一点,活下去……”
“你别说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余方朔注意到了她已经有些透明的脚,伸手想要摸一下,但是什么都摸不到。他极力的想要留住点什么,但眼看着她的腿也在慢慢消失,可他却什么都抓不住。
“阿朔,你没有错,我也不后悔。但是,你一定要活着,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不要相信他……他们都是恶人,都想害你,你千万不能相信他。”余方朔几近崩溃:“你别说了……”那一天,戚小小进了那个卫生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余方朔没有看见她的尸体,可能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后来陈洁源又问起他和戚小小许明一的关系,余方朔就知道,戚小小肯定是死了。此时,他又看着戚小小再一次因为他,连鬼魂都保不住了的时候,他真的疯了。
即便他们没有个结果,这些年,他们称不上恋人,也能说是彼此知根知底的比朋友要更为亲切的人。这样亲的人……因为他,死了两次。
看着怀里那最后一点也如同流萤一般消散,余方朔泪已经流干了,他呆坐在原地,江北城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漠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你们余家人应该都很冷漠,你倒是不同。”
余方朔听到那三个字的称呼,心中冷笑一声,嘴角微微抽动:“帝尊陛下,你跟我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赶尽杀绝。”
“你现在不应该问我,什么条件才能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吗?”此时的江北城好像又不着急杀他了,刀架在他脖子上好像只起着一个威慑作用。余方朔闻言看向他,一双眼睛通红:“有意义吗?我问了,你就真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自寻生路?”
“自然,旱魃的尸毒已经深入骨髓,你现在是靠着江泽月那点法力压制着才没有死,但是要想彻底解开,他救不了你。你的命数已定,本尊也不指望从你嘴里得到别的有用的东西,但是有一件事,如果成功了,本尊自会给你解药,并且立誓,绝不会再出现。”
一个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妻儿都要杀死的人,余方朔当然不会相信,他会真正放过自己这样的鬼话。但即便这样,他还是问道:“什么事?”
江北城撤回刀,一手端在身前:“你与江泽月的婚期在十一月中旬,意味着,他即将继承本尊的位置。但是他性格娇纵,又不识礼数,实在难以继位。但他只要还在于人世,这位子迟早要让与他。”
余方朔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成婚那日,就是江北城退位让贤之时,但是他的心思,余方朔已经很明白了。他不仅要让江泽月在冥界名声尽毁,失去继承帝尊之位的资格,连他的性命,都不准备留下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就能帮你?你杀了我的朋友,我找你报仇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你?!”余方朔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他死死盯着江北城,对方却叹息着摇了摇头,好似对他的回答丝毫不在意。
“朋友,只是同等的人相处时的一个称呼,你觉得你和他们还一样吗?情意这种东西最靠不住,你和江泽月也是。”
“他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既不像我,也不像他母亲。他母亲……可比我要冷漠无情的多。你觉得他能永远站在你这边吗?还是说你觉得他真的喜欢你?”
余方朔:……
江北城转过身,余方朔还沉浸在他最后一句话里,没回过神,又听他道:“年轻人,因为有情而依靠的人,多是不坚定的。没有利益关系,谁会和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扯上关系。希望有一天你能想明白,本尊随时欢迎你。”说罢,他就往前面的黑暗中踱步而去,起初余方朔还能看见那雄厚的背影,到以后他彻底陷入黑暗,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是什么意思?
余方朔浑身一松,就差躺在地上了,看见一旁已经不知生死的陈洁源,他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背在背上,离开了原地。江北城最终放过他,是余方朔没有想到的,而且余方朔琢磨着他最后扔下的几句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但是想不到是什么。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把陈洁源送到了医院,自己也撑不住了,在急诊门前大吐血,两个人被一起抬进了急诊室。最终,是警察局的人来医院解决了后续的事情,不然陈洁源这枪伤,可真不好解释了。
余方朔还好,在病房里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已经没事了,没有管那些人的劝阻,就去了陈洁源所在的病房。他到的时候,人已经醒了,靠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本书,房间内除了她再无他人。余方朔走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陈洁源听到声音,放下了书,看着他缓缓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以为,你会在我醒之前,赶紧跑掉。”
“没必要跑了,你差不多都看到了,也不要我多做什么解释了吧。”余方朔从柜子上拿了一个橘子,剥了皮掰开,递给陈洁源一半。陈洁源看了半晌,接了过来:“看到了,所以你想告诉我,酒吧里的那些人是鬼杀得?”
“你不相信也正常,毕竟这是科学社会……我也不是来跟你讲玄学的,只是想告诉你。”他的表情猛的正经起来:“既然你现在也看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案件,所以听我一句劝,别查了,找个别的理由结案。再查下去,会死更多人的,以你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