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到昨天晚上。
“小主,天色不早了,您该休息啦!”流朱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催促。
安陵容放下手里的团扇回应道:“好!不过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拿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吧!”
“好,奴婢马上去!”流朱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狐疑的问道:“小主,您该不会是想支走奴婢去偷吃冰沙吧?”
安陵容瞬间语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常态,娇嗔地说道:“矮油,你看我真诚的眼神,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说着,还眨巴了几下水灵灵的大眼睛。
“小主,上次就是因为您贪吃冰沙,结果闹得肚子疼,苏叶姐姐骂了奴婢整整一个时辰呐!要是您再有个什么闪失,苏叶姐姐怕是真要将奴婢给骂死不可。而且,万一事情传到惠妃娘娘那里,……”
“好了好了!”安陵容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上次的确是我的不是,我已经认错了。但是今天我是真饿了,你听听,我肚子是不是咕噜噜叫呢!”
虽然她说的笃定,流朱还是半信半疑。
安陵容催促道:“好了流朱,你快去吧,我吃了好睡觉!”
“好吧,小主,那奴婢这就下去给您取。”
说罢,流朱一步三回头,慢悠悠地下楼去了。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安陵容蹑手蹑脚来到冰鉴旁,打开盖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
“好啊,小主,您果然想偷吃,奴婢这就去告诉惠妃娘娘和苏叶姐姐!”流朱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道。
见事情败露,安陵容顿时慌了,连忙拉住流朱的衣袖哀求道,“别别别,好流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晃着流朱的手臂。
“幸亏奴婢机灵,早早的把冰沙都拿去给小禄子他们吃了,否则这会子您都吃到嘴里了!”
“好好,流朱最机灵了!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别跟姐姐和苏叶说好吗?”
流朱却并不买账,把头一扭,赌气道:“哼,小主您每次都这么说,奴婢可是再也不会相信您了!”
“你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流朱~”
流朱无奈的说道:“小主,您脾胃虚弱,旁人吃得,您吃不得。惠妃娘娘和苏叶姐姐费了多少力气帮您调养身子,您能不能听话?”
“流朱,我听话,下次真的不会了!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让你拿的点心呢?”
流朱这才想起正事,低声说道:“小主,华妃娘娘来了!”
安陵容疑惑道:“她怎么来了?人在哪?”
流朱将安陵容带到窗前,指了指院子里。
顺着流朱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暗中,年世兰和颂芝站在一棵香樟树下,不仔细看还真分辩不出来。
思索了一会,安陵容说道:“让她上来吧!”
片刻之后,年世兰形单影只的登上了二楼。
安陵容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连基本的礼都未行,直截了当地说道:“坐吧!”
年世兰缓缓坐下,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子,率先打破沉默道:“真没想到啊,我们之间竟然还会有这样能够安静对坐的一天。”
安陵容面色依旧淡然,轻声回应道:“上次我被杖责时,就曾说过‘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不,我们这么快就再次相见了。”
想着以前的事,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听着她的话,年世兰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直到今日我才理解当日你话里的意思,想必你那时就看出了欢宜香的秘密了吧?”
“没错,如果当时你能听懂我话中的暗示,或许也就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了。”
年世兰长叹一声,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摇摇头说道:“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安陵容皱了皱眉问道:“你今日前来,该不会是为了和我闲聊吧?”
年世兰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道:“我不知道月姐姐到底使用了何种方法,才能让你愿意出手相助,但我只想告诉你,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都是因为我,所有的罪责皆应由我一人承担,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而迁怒于她,她这一生,已经够苦的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年世兰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谢谢你!”
看着她的眼睛,安陵容认真的说道:“年世兰,我能看得出来,如今端妃是真心对待你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和她便好好生活吧!只要你们不再多事,我替惠妃和莞嫔保证,绝不会打扰你们,你们该有的待遇,不会少一分!”
年世兰敏锐的抓住她话里的意思,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吗?你看出来月姐姐是真心对我的?”
安陵容重重点头:“是,深宫之中,这份真心殊为不易,不管皇上如何,你们相依相伴,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好!”
“月姐姐,月姐姐……”年世兰眼泪滚滚而落。
她知道齐月宾对她好,可是她不能确定这份好是不是带着怜悯,听了安陵容的话,年世兰才定下心。还好,还好,这世上不全是谎言和欺骗,还有人真心对她。
安陵容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世兰抬起头:“谢谢你今日对我说的这番话。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明天我就会去找皇上,坦白我以前做过的事!”
“不用了,你做的事皇上心里一清二楚,你去坦白,对我们也没有意义,只会让皇上厌烦你!”
“他厌不厌烦我已经不重要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日子已经不多了,我不想带着罪恶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她的背影,安陵容出声道:“年世兰,你想让年家永保平安吗?”
年世兰回过头,眼含希冀:“你有办法?”
“是!”
“快说!”
半个时辰后,年世兰站起身准备离去。
“年世兰”,安陵容叫住转身欲走的她,“夏冬春流产跟你没有关系,即使没有你,她的孩子也保不住!”
年世兰一愣,随即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如此说来,我对不起很多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他!”
“是!”
“谢谢你!”
年世兰理了理衣裳,郑重行了一礼,安陵容也站起身,端正的还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