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眉庄也匆匆赶来了,向安陵容说了一遍清凉殿里的事。
“这分明不是兰儿能想出来的办法,你们谁给她出的主意?”
齐月宾紧紧盯着眼前的三人,目光中似有火苗喷涌而出。
安陵容直视着齐月宾,朗声说道:“是我!”
此言一出,甄嬛和沈眉庄也诧异的看向安陵容。
“这样的死法,是她最好的结局。”
“好?哪里好?”
“皇上会对她心存愧疚!”
齐月宾两步来到安陵容跟前,低吼出声:“她不需要,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年家需要。”安陵容目光紧盯着她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们搞得小动作皇上会看不出来吗?他现在因着敦亲王的死而高兴,没空去想年羹尧的事。一旦他腾出空来,就会知道,年羹尧这一连串的操作,是背后有人出谋划策,他会更加忌惮年羹尧,到那时,年羹尧还是必死,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安陵容不理会她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如今皇上对年世兰心存愧疚,即便日后他对年羹尧起了疑心,也定会因为这份愧疚而对其网开一面,这样不好吗?”
听到这话,齐月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用她一条命,仅仅只是为了得到皇上的愧疚?人命在你眼中竟然如此微不足道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既然你这般漠视他人性命,那莞嫔的命又算什么?我告诉你……”
还没等她说完,安陵容心中猛地一惊,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快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齐月宾胸前的衣服。
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压低声音阴森森的说道:“齐月宾,你给我冷静一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年世兰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两人的情绪都到了临界点,殿里火药味十足。
沈眉庄连忙上前,抓住安陵容的手松开了齐月宾。
齐月宾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滚滚而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我在劝她,我一直都在劝她啊……”
见她冷静下来,安陵容蹲下身子,直直的看着她:“你劝不了她,因为你连自己都劝不了。否则你早就不是如今不问世事的端妃娘娘了!”
她和年世兰唯一的区别就是年世兰全心全意的爱着皇上,而齐月宾最爱的是她自己,皇上只能排第二。所以,年世兰香消玉殒,她能勉强支撑着活下去。
“她这几日明明精神还好啊!昨日夜里,我们还一起喝酒聊天,早上她还答应我晚上会早些过来,我等不到她了,我等不到她了……”齐月宾泣不成声双手撑地,喃喃自语,“我等不到她了!”
安陵容继续说道:“她想恨皇上又恨不起来,不想爱皇上又爱到了骨髓里,这两种情绪反复撕扯着她,她只会被折磨的心力憔悴,然后慢慢把自己耗干,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你早就看出来了,你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听到此处,齐月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之情,情绪瞬间失控,猛地伸出双手,一把将蹲在自己身边的安陵容推倒:“就算她活不了多久,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沈眉庄大惊,连忙走上前去将安陵容扶起来。
安陵容站起身,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
面对眼前近乎癫狂的齐月宾,她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冷冷地回应道:“那她应该怎么死?一点一点的油尽灯枯,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你难道不了解她?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见齐月宾沉默不语,安陵容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她如释重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身子一软,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背后的衣衫更是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后背上。
甄嬛和沈眉庄此时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月宾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冷的盯着安陵容:“你就是这样说服兰儿心甘情愿的喝下毒药的吗?”
“是!”
“你真会算计啊!”
“娘娘过奖!”
“为什么要推到皇后身上?”
“她恨皇后!再说除了皇后,还能选谁?”
确实,如今这后宫之中,明面上也就只有她们三方势力相互角逐。若想要给年世兰的死找到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将罪责归咎于皇后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做法。
“你真是心狠手辣。”见她直接承认了,齐月宾转过身看向甄嬛和沈眉庄,“看看,你们大概也才发现吧,你们的好妹妹,就是这般的不择手段。”
安陵容刚想站起身,就被沈眉庄按住了。
“端妃娘娘,你说容儿心狠手辣,那年世兰呢?”沈眉庄端庄温和,说话也是娓娓道来:“自我们三人入宫,年世兰做了多少事,推我入水,指使人给嬛儿下药,陷害我假孕,罚跪嬛儿企图让她流产,桩桩件件哪个冤了她?若没有容儿,我和嬛儿的下场恐怕还比不上今日的年世兰。怎么,她能陷害我们,我们还不能反击了?”
沈眉庄继续说道:“我们三人从未主动害过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保,如果这都算心狠手辣,那在这个深宫里,还有好人吗?”
见齐月宾不说话,沈眉庄端起一盏茶递给她,顺势坐在了她身边:“我理解你的伤心欲绝,那时容儿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我内心的崩溃一点都不比你少,若那时容儿留不住了,我能做出比你更疯狂的事来。我理解你,可我并不认同你,因为如今的年世兰已经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单纯爽直的女子,娘娘,你心中有情义,也要分清楚是非对错,否则只会被情义所累!”
齐月宾身躯微颤,双眸直直地盯着沈眉庄。
安陵容继续说道:“你知道昨晚年世兰为什么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