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怒目圆瞪,仿佛眼前的女子犯下了滔天过错。冰冷的眸子找不到一丝情分。
“你如今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
一想到沈云祉的嘲讽,心中的怒火便无处安放,怒到极处,平王大袖一挥,将桌上上好的青花瓷茶具掳到地上,以此消解。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一瞬间放大百倍。
徐青青下意识尖叫,捂着白嫩的容颜面色惊恐。
看着一地碎片,徐青青心脏漏跳了一拍,连忙跪地上前哽咽求饶:“父亲,女儿怎敢不听您的话呢?实在是冤枉啊!”
徐青青脑中混乱,却笃定平王还不知那日孙协兆留宿一事。如此想来,心中多了几分安心。
平王冷哼一声,心中怒火难消:“你可是还在与那孙三来往?”
从前他是不在意这些的,徐青青虽为亲生,但生母出身低贱,血统不纯也终究上不得台面。
这样的身份,能与侯府结缘也不算是桩坏事,与他无益无弊,这才默认徐青青和孙协兆的私情。
可今日不同往日,安阳侯府与一个商贾之女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还叫低贱商女占了上风,在京城丢进的脸面。
这样的门第,就只能给平王府抹黑。若是王妃知晓,岂非要将他生吞活剥?
徐青青心中咯噔一下,却依然面不改色:“自从您叮嘱女儿莫要与他来往后,女儿便再也没再与他有所瓜葛。”
“您才是青青最亲的人,最敬爱的父亲,我如何会不听您的话呢?”
徐青青情真意切,甚至抬手拭泪,模样委屈。
平王见她如此娇俏可人的模样,脸色稍有缓和,终于沉声允她起身。
“究竟如何,本王没有时间来探究。只是有些事情你自己也得有数,今日的好日子是如何来的,又要如何才能保住,都得小心谨慎些。”
越是看着双目通红,我见犹怜的徐青青,沈云祉的话在越是脑海中挥之不去。
平王面色阴沉,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半生清誉毁在这种小事之上。
徐青青的表情挂不住,只得低头抹泪,肆意放大自己的脆弱以求怜悯。
她伸手攥住平王的衣袂柔声道:“父亲,青青自然知晓今日如何来之不易,但女儿当真再未与孙三往来。”
“不过是之前不大懂事闹了笑话,这才叫人将女儿与安阳侯府牵扯在一处,但这不是女儿的错啊!”
平王心下一沉,此言在理。两人过往纠缠被人瞧见,如今悄无声息地散开,不为人知实属常事。
“你先起来吧。”平王态度稍有缓和,脸色却依旧难看,“此事因你而起,自然要由你了解。用什么法子,能有什么法子,你且自己掂量。”
徐青青姿态低伏:“是,女儿会想个法子处理妥当,断不会叫父亲您再未这种杂事叨扰。”
平王点头,终于有几分满意,抬手将人扶起:“他们如何难看本王并不在意,本王只是不想你因着这些莫须有的琐事伤了名声,迟迟不能回王府,你可能明白本王的苦心?”
安阳侯府如今在京城已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府内光景也不似当年,谁也不愿沾上关系。
可唯独出了徐青青这个变数。
回王府做郡主是她最在意的,如此也能利用着办成些事。
“父亲的用心良苦女儿自然明白,假以时日女儿就会处理好这档子事,不叫平王深陷风波。”
徐青青捏紧拳头,并未读出弦外之音,只从心底里觉得是孙协兆阻拦了她当郡主的路。
她对他虽说有几分真心,但是一切都比不上早日回王府享受权利和富贵来得痛快。
平王没再多言,只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别院。
若是事情做得不干不净,郡主之位未必不能虚位以待。
徐青青目送平王离开,遮挡的眼眸越发冰冷。好在她早早与孙协兆通气不能见面,不然今日之事怕是不好收场。
既然时机不对,那便一直错下去好了。
谁也不能阻挡她成为千恩万宠的平王郡主!
第一楼。
二楼雅间,孙老夫人不顾高门礼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章氏和刘氏自然也不例外。
安阳侯府亏空,可有不少日子没吃过好东西了,这也是她破天荒顺从顾皎皎安排的缘由。
第一楼的菜式和味道一向了得,只是价格不菲。
如今的安阳侯府想吃一回也算得上难事。
顾皎皎推门进来,目光冰冷,看着三人不言不语。
莺儿看不下去,轻咳一声,阴阳怪气:“几位夫人还请慢些吃,莫要噎着才是。”
孙老夫人这才注意到身着素袍,气质脱俗的顾皎皎。离开侯府后,她倒是过得滋润,身形看着又圆润了些,瞧着贵气逼人。
见她如此得意,她便满腔怒火:“你倒是借着安阳侯府的气运赚了不少油水。可怜侯府这两年对你的栽培,只当是喂了狗了。”
孙老夫人端起贵妇的姿态,却忘了嘴角的油光,看起来滑稽无比。
莺儿咽不下气,就要上前理论。
顾皎皎将人拦住,缓步上前,坐到对侧的交椅上,漫不经心道:“我贵人多忘事,不知道老夫人指的栽培是何意?难道是这两年侯府如何大手笔的花了我一千三百万两吗?”
孙老夫人面色一红,却仍趾高气扬:“你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低贱商女罢了,若非我将管家之权交由你手,你如何偷师学艺,练成了如此经商的本事?”
“人贵在感恩,你承了安阳侯府如此大的恩情,却转过头赶尽杀绝,难道不到遭报应吗?”
刘氏在一旁眼珠一转,放下汤碗开始职责:“就是,要是没有在侯府的锻炼,你怎么可能有今日成就,你需得报恩才是。”
顾皎皎不怒反笑,不轻不重地将手中茶盏放下:“我看老夫人确实已经老了。你可记得当日将管家权交出来时,你说了些什么吗?”
“你说我是商贾之女,自幼便与真钱白银打交道,自是熟悉,硬要将所谓的管家之印塞过来。”
后来她才知,安阳侯府式微已久,公中账目早已不能支撑府内上下花销。这管家之权不过是方便从她口袋里拿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