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讲究点的剧组在杀青后,都会安排杀青宴。
但如今是八十年代,物资匮乏,工资少,剧组用来拍摄的钱更是国家和人民的,自然不能让他们乱花。
韩平这个暂代导演的更是个新人,手里也没钱,自然不可能请大伙吃饭。
好在天色渐暗,最后吃一顿剧组的便饭也没问题。
电影杀青,大家全都换上便装,工作人员也整来几张大圆桌,大家就围着圆桌一起吃剧组餐。
饭桌上的饭菜依旧简单,更没有美酒佳肴,但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不时,还会有人端着茶碗找韩平说话。
“韩导,之前我还在会议上质疑过你,真是太不应该。”
“能编能导,咱们燕影厂能有韩导加入一定会变得更好!”
“韩导是有本事的,有这一部的成绩,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能独自执导一部电影。”
在场的众人在燕影厂资历很深,经历过无数片场。
韩平在拍戏期间所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大家看在眼里,没人敢再小觑了这名刚进厂的小年轻,哪怕对方现在还只是个道具师。
他们相信,是金子总会放光。更何况在电影行业,能力大过一切。即使韩平还只是个新人,但他们相信,要不了多久,厂里的领导就会安排韩平独自执导电影。
这个时间最多也就五六年,不会更长。
那时候,韩平也就二十五六岁,前途远大啊!
明白这一点后,愿意接触他,想要在未来导演面前混个眼熟的人更多了。
微笑着婉拒不少人恭维的韩平这时端着茶碗来到刘积瑞和张泽宇身边,他感激地说道:“刘制片,感谢您和张导给我这个当导演的机会,我以茶代酒干了这碗!”
刘积瑞很开心,韩平能有这表现,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有能力,会做人,以汪厂长看人的眼光,韩平未来大有可为啊!
想到这里,他看韩平更顺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韩平也耐心听着,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离开四川前的这顿饭,现场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吃完饭后都没急着休息,反而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这在他们以前的剧组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第二天,剧组整装出发。值得一提的是,张华勋在安排好韩暂代导演后,便被送回燕京治疗修养。
因此,这一趟回燕京的旅途比来时少一个人。
韩平一行先是坐长途汽车到成都,之后才转火车去燕京。
在火车上,他没有表现得很兴奋,反而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就比如这一次进《神秘的大佛》剧组。要不是他二创剧本,说服张华勋和汪厂长,他又哪里能进组,继而靠着优良表现在张华勋受伤后暂代导演之职呢?
是,汪厂长是给过他一个许诺,如果表现好让他当导演。但这样的许诺,在他看来更像是画饼。
韩平想要让汪厂长履行诺言,还是要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那才华和能力怎么展示呢?
还是要主动出击,在汪厂长耳边吹吹风,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剧本,说不得还需要他自己发动大脑中的剧本库,挑一个适合这个年代的电影剧本。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火车距离燕京越近,韩平的内心越是焦躁不安。
实际上,他明白自己之所以有这种情绪,还是因为对未来的担忧。说到底,他的前途命运掌握在汪厂长的手里。在如今这个电影制片厂时代,厂里大小事情,厂长可以一言而决。
“还是要让汪厂长看到成片质量,只有片子质量过关,甚至超出厂里的预期,他在剧组期间所做的贡献才能得到真正认可。”
想明白后,他决定参加电影后期剪辑。
厂里有自己的剪辑师,通常经验丰富的剪辑师都会按照剧本走,当然,导演也有权利参与到剪辑中。他会回到厂里也就没了导演身份,但想来张华勋导演的身体没有那么快痊愈,他是不是可以说服张导,让他同意让自己代替他监督电影剪辑呢?
嗯,这也是一个思路。
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后,韩平一行终于回到燕京。
他们此时还不能回家,必须先去燕影厂报到。
相比剧组其他成员,韩平还有其他任务,比如保证电影胶卷安全入库。
而制片人呢,进厂后就要开会。
……
会议室内,刘积瑞心情并不平静。因为今天的会议基本都是对他这个制片人,以及张华勋导演的批评。
比较倒霉的是,张华勋还在住院,众人的火力基本都对准他一个人。
批评他们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在没有和厂里通气的情况下,无组织无纪律,自作主张允许韩平代替张华勋的导演工作。
批评一顿是免不了的,如果后期成片质量不行,刘积瑞这个制片人基本上干到头了。
后悔吗?
刘积瑞肯定后悔,可让他再做一次选择的话,他还是会让韩平当导演。
因为韩平是真有才华,对武术动作戏份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当时如果选择张泽宇,或者等厂里派导演过来。先不说经费问题,他们能不能执导武术动作戏都是个大问题。
会议结束后,汪厂长黑着脸把刘积瑞叫到办公室。
“刘积瑞同志,怎么回事,厂里同志们的批评让你很抵触吗?怎么一言不发,是不是对我这个厂长有意见?”
“没有的事厂长。”刘积瑞连忙否认,然后作出解释,“同志们的批评很对,我虚心接受。”
训斥两句后,汪厂长火下去一些后,沉声询问道:“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张华勋都是老同志了,怎么在大原则上还是把握不准?”
按理说,刘积瑞这时候就应该态度端正,承认错误就完事了,但他突然想为自己,为因为拍戏受伤住院张华勋导演和代替导演职责,付出巨大贡献的韩平说两句话。
到底是电影人出生,他酝酿一阵感情后,红着眼睛,说出了真情实感,“厂长,您和同志们冤枉我和老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