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庄成的再一次“借钱”
    “听说你有一笔500万的货款收不回来？”
    “嗯。”
    “找我呀，我能办。”
    “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你，我能给你办500万的银行贷款，也能帮你要回这笔欠款。”
    “那成，你去办吧。”
    “不过，我需要30万元的活动费。”
    陶耀听见庄成这句话，心已经凉了半截，什么个“活动费”？最能活动的不是你庄成的脑子吗？找你还不如找广场舞大妈，好歹他们的腿脚还能动。
    陶耀是一家户外运动用品公司的负责人。庄成今天再一次来到陶耀的办公室，起初陶耀以为庄成今天是来还钱的。
    从上一次借钱到现在，三个月过去了，庄成没有还钱，陶耀念及庄成曾经帮助过自己，也没有急着催庄成还钱。
    庄成不是一个职业催债人，也没有开办“讨债公司”，他信誓旦旦地向陶耀保证，其实另有用意。
    陶耀对庄成故作神秘的姿态很淡定，他的目光移向别处。他讨厌“活动费”的态度已经写在脸上。
    他的疑虑是，这笔货款已经拖欠了5年，要回来的希望不大，他本来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答应庄成的，自己再花活动费，如果欠款要不回来，不就变成 “两匹死马”了吗？
    陶耀干脆不吭声。
    “就算我借钱，我借30万行不行？”
    庄成的话又将陶耀飘到九天的思维拉了回来。庄成之前借的两笔钱也是说借，但一直不提还钱的事，让陶耀很恼火。
    “你不用担心，这回我给你打欠条。”
    庄成拍打着陶耀的肩膀下保证。陶耀没反应。庄成手上的动作变成了轻揉陶耀的双肩。一时间，陶耀竟不知身处何方，只感觉站在身旁的是一位按摩技师。
    陶耀的脸上终于放晴，前面两笔钱连个欠条都没有，这笔钱有欠条，就不担心还钱的问题了。
    庄成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又向陶耀要了一张纸。庄成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陶耀接过这张纸，看见写的是“因资金周转需要，向陶耀借款叁拾万元整，三个月后归还。欠款人：庄成。”
    陶耀收起欠条，打开电脑敲了一通，庄成的银行卡多了30万。
    三个月过去了，庄成无声无息。自然，他答应帮助陶耀催收的欠款连一分钱也没有到账。
    陶耀把庄成请到办公室，往日的和气已经荡然无存，连个客套话都没有。
    “庄成，你准备什么时候还钱？”
    陶耀直截了当地问，陶耀的表情是忍了多次之后的产物。
    “哦，就是前两次借的4万块钱吧？我这就回去准备，过几天就会到账。”
    庄成竟站起身准备出门。
    “庄成，你坐下。我还没有说完呢。今天说的不是你第一次、第二次借的钱，而是第三次，就是30万元的事。”
    庄成把头埋下，稍后又抬起头，问：“什么第三次，我只借过你两次钱呀？一共4万，我答应你，这个钱我是会还的。”
    “庄成，你不要装傻，你向我借的30万，你可是打了欠条的。”
    “你说什么？欠条？欠条在哪里？”
    “庄成，你是在耍赖！”
    “谁耍赖呀？你把欠条拿出来才能说明问题。”
    陶耀用颤抖的手指着庄成的鼻子，脸憋得通红，只感觉一股气顶在自己的嗓子眼，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你……好，好，你等着……”他冲着庄成挥了挥手，“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要向法院起诉，这是陶耀没说完的话。起诉就需要拿出那张欠条。
    急火攻心，陶耀又在叫板，这一次叫板的对象是他的文件夹。这不是他电脑中的文件夹，是他存在柜子里的文件夹。
    手上的动作进入两倍快进模式。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的封皮上清楚地写着“庄成欠款凭证”，但是当他拿出欠条之后，表情瞬间被速冻，他看到的是一张白纸。他的心在突突地跳。陶耀做事情讲究条理，他将每一次向庄成转款的记录都打印一份装在这个文件夹里，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欠条和转款30万元的凭证放在了一起，转款凭证还在，怎么欠条变成了一张白纸？
    2. 陶耀的问计
    陶耀的大脑像是找不到链接，平常那个能将帐篷变成钓鱼竿捏在手里的脑袋瓜已经不属于自己。电脑可以格式化，怎么一张白纸也能被“格式化”？
    陶耀是一个企业主，想做他生意的律师能排到二里地。
    “王律师，为什么欠条会变成白纸？”
    “陶总，你这个问题我遇到过。我的一个顾问单位给他的债务人发了一封特快专递来催款，你知道吗？法律上有诉讼时效，这个催款函就是诉讼时效中断的证据。但是，你知道吗？债务人居然说没有收到特快专递。”
    王律师说话的语速不快，但抑扬顿挫掌握的火候很到位。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嘬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对话现场还是王律师的声音：“然后，我就出面了，你知道吗？我们搞法律的人，一般的快递公司我们是不用的，我们只用ems。我调出了邮局的回执，这一下债务人承认收到了一封特快专递，但是，你知道吗？债务人说这个特快专递信封里装的，不是催款函，是白纸……”
    “王律师，我的问题不是这样的……”
    王律师张口不离“你知道吗”，陶耀暗自咬牙，我要是都知道，还问你干嘛？但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忍不住插了一嘴。
    “大同小异，你如果请我做常年法律顾问，我可以帮你把关，我是律所的一级合伙人，这些事情嘛，就不会发生咯。”
    王律师很自信地打断了陶耀。
    “王律师，我明明拿到的是欠条，现在是白纸……”
    “一定是你记错了，现在的债务人，为了逃债，无所不用其极，一定是给你寄了一张白纸。”
    “王律师，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欠条会变成白纸？”
    “陶总，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真是鸡同鸭讲！这居然是一家知名的律师事务所，陶耀找的这个王律师不仅老是打断他的话，还趁机推销自己的业务，那感觉，就像是刷视频时跳出了广告。
    陶耀只有一个念头，早点儿结束这场谈话。临走，他没有忘记按照王律师每小时五千元的“身价”支付咨询费。
    陶耀从朋友圈得知了肖问豪制作的《小法庭》，匆忙点了“关注”按钮，给肖问豪发的第一封私信就是求助私信。
    肖问豪新建了一个聊天群，邀请戴聪明和酷博士加入群聊。
    戴聪明被陶耀奇妙的故事提醒了，他问：“我知道有些学生喜欢消字笔，那张欠条是不是用消字笔写的？”
    陶耀有些惊讶：“消字笔？”
    “对，就是写在纸上的字迹过一段时间会消失的那种笔。这种笔用一种不稳定的物质作为显色素，会在空气中自动消散。”
    “可是我没有这种笔。”
    “是不是庄成自己带的签字笔呢？”
    “我忘了他写借条的时候用的笔是谁的，我当时的心思不在签字笔上面。”
    “你有没有其他证据，如果是转账的话，有没有转账凭证？”
    “有。”
    戴聪明忽然灵光乍现：“我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聊天群里，戴聪明发了一段长文字信息。
    酷博士列了一个清单，告诉陶耀应当准备哪些材料作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