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的杨军，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
一个国字脸的中青年男人，一双坚毅的眼睛，仿佛透过镜头正在凝视自己。
看着那双眼睛，杨军浑身一震！
杨胜利，老首长？
杨军并没有见过年轻时期的杨胜利，但是仅从那双坚毅的眼睛中，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是杨胜利！
目光锁定到坐在自行车前杠的小女孩脸上，他认出了那是小时候的杨扬。
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小时候的杨扬样子，与现在的杨扬依然保持着那种俏丽、高贵、活跃的气质。
为什么，一个杀人案的被害人家里，会有老首长的照片？
这对于杨军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绝对不相信这是偶然的！
照片可能是被害人的，也可能是杀人者的！
突然，一个念头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之前，自己曾经判断，杀人者不会无缘无故选择当前的被害人，一定是有某种重要的动机的。
而杨胜利父女的照片，现在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动机！
这件事，幸亏自己是一个人发现的，如果是专案组的人一起来发现的，对于老首长杨胜利来说，不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杨军决定隐瞒这个照片，并开始进行秘密调查。
可是，现在的杨胜利已经被隔离的，他现在的身份，是不可以接触到杨胜利的。
必须想办法和杨胜利接触到，才能了解背后的原因。
……
这次杨军被借调过来，除了安顺街杀人案外，还让他介入了江北杀人案。
在江北杀人的中，给出的材料中，各项细节与安顺街的案子一样，语焉不详，甚至在杨军看来，就是一帮不懂破案的新手在胡乱记录。
当他再次提出要对江北案现场和死者进行查看的时候，又一次被讥讽嘲笑，甚至是排斥。
但是，在杨军的一再坚持下，对方还是让步了，只不过和安顺街的情况一样，让他自己一个人去。
这次甚至连车都没给他派，只给了他一辆自行车，并在地图上大致给了他一个方位。
经过了一番艰难的寻找，他才找到了案发现场。
这是一片乱葬岗，到处都是无主坟墓。
其中，案发的坟墓是一座被打开的墓穴！
杨军仔细地查看了外围四周的情况，显然，此前的办案人员并不重视现场的保护，或者说做的不严格。
地面上大量踩踏的脚印，十分的混乱。
估计当时是引起了周围群众的围观造成的。
墓穴内部，空间不大，原来墓主的棺材尚在，只是被移动到了一边，以便腾出空间供被害人使用。
杨军努力推测，是什么人会在这里？
原来的材料里，只说发现了三具男尸，据周围群众反应，可能是偷偷赌博。
杨军仔细查看了洞穴内的情况，他可以肯定，这里的人至少在这里生活了一周以上！
现场的几个位置，明显是几个人长期睡觉休息产生的痕迹。
如果是赌博，一般时间都会比较短，最多一两天，甚至就是几个小时，绝不可能在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
再有就是，赌博为啥非要选择一个坟墓，在很多赌徒心里，坟墓是个非常不吉利的地方，会影响自己的赌运。
对于死者的死因，材料上说是酗酒加天气寒冷导致的。
三个人，会因为赌博喝酒，最后被冻死，这个结论很难说服杨军。
最后，他在坟墓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两个空酒瓶。
……
“组长，这两个酒瓶子是在江北现场找到，能不能进行一下成分检测？”杨军提出了他的想法。
“老杨，我知道你办案严谨，可是……”李组长似乎有些纠结。
另一个一脸傲气的年轻人，呼的一下子站了出来！
“杨同志，看在你年龄比我们大的份儿，我们一直对你很尊重，也没拦着你调查。”
“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折腾，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他身后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支持这个年轻人的。
“现场发现的任何物证，都要严格的保留，并且做相关的检测，这不该是常识吗？”杨军忍着气。
“你这是对年轻人的不信任！搞过去学术权威的那一套！”
“我看你就是看不惯新生事物，对年轻一代的成长进行压制！”
“我没有想压制谁，我就是想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位，这……”
“不行，我不同意！”年轻人一脸的蛮横！
“对，我们也不同意！”几个一直站台年轻人的也都附和。
“我在现场勘察，从现场的痕迹上看，几个死者应该不是赌博，更像是躲藏！”
“切！姓杨的，别以为你原来破过几个案子，就倚老卖老好不好？”
“几个死者在现场赌博，也不是我们几个拍脑袋想出来的！”
“我们是按照伟人的教导，走群众路线，做了大量的走访的。”
“周围的绝大多数群众，都是这么说的！”
“我们的案件材料里，已经都把走访记录放进去了，我估计你是没看过吧？”
“你要好好学习，要有点虚心的精神，不要抱着学术权威的那一套过时的东西不放！”
杨胜利看着这个傲慢的年轻人，知道他是副组长，实际上在这个专案组里，一直是个强势派！
连正组长李组长，有时候在他面前都不得不让三分。
“孙副组长，我尊重您，但是作为一个办案人员，有些事儿不是靠和群众打听就能得到真相的。”
“那些什么群众，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再说，他们也没有办案经验！”
“啪！”年轻的副组长火了！
“姓杨的，你敢污蔑群众！”
“人民群众才是我们真正的老师！”
“你说清楚，什么是三教九流？你竟然还用封建的那一套认识看待今天的人民群众，你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杨军知道，自己再不道歉，只怕会招惹出来承担不起的后果！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做个证据检测……”杨军的声音越说越低，语调虽然颤抖，但尽量柔软。
“李组长！”孙副组长转向李组长说！
“现在，我作为副组长，保留我们之前调查的意见，如果他坚持要按他的说法做，我不同意！”
“孙副组长，你不同意是你的事儿，我也是副组长，我同意！”一个看起来年龄略微大一点的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说。
“江副组长，你想什么我知道，不就是看我们取得了进展，你不乐意吗？”李副组长歪着嘴冷冷地说。
“行，你乐意和这个旧思想的所谓权威搞到一起，是你的事儿，我希望你别到时候后悔就行！”
“哼！姓孙的你甭威胁我，老子还就不怕你！”
……
杨军绝没有想到，他仅仅提出做一个物证检测，就引出了这么一大摊子事儿。
李组长为难地看着两人，这两个副组长，其实背后都有新贵支持，自己哪一边都得罪不起。
“不行，那就投票吧。”
这是李组长最近一段时间总结出来的招数，反正两边一旦闹的不可开交，就用投票这一招。
毕竟，专案组里还有中间派，用这一招，他已经成功化解了好多次类似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