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军的脚下，一个黑色的小方块贴在一块砖的侧面！
    杨军蹲下身子，仔细看清楚了，这是一张135毫米的照片底片！
    他小心地捏住底片的边沿拿起来，举起来对着灯光看。
    透过灯泡的背光，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生活照！
    一个男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前杠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但是，因为照片太小，看不清人的模样。
    他小心地把照片夹进自己随身的小本子里。
    照片上是谁？
    是被害人吗？
    难道别害人还有个小女孩？
    根据调查材料，被害人是个单身，四十五岁，没有婚史。
    那么，会是凶手的吗？
    杨军没有深入去想，现在还没法想清楚这些，先把照片冲洗出来再说。
    看了一眼地上乱糟糟的翻乱了的砖头，他又重新蹲下，一块块把砖头重新铺好，恢复了原样。
    并且小心地把地轻轻扫了一遍，防止被人看出砖头翻动过。
    处理完现场，离开后，他找了一家照相馆！
    “同志，给我冲洗一张照片！”
    “多大的？”
    “四寸多少钱？”
    “八毛！”
    杨军心疼地掏出一块钱，递给营业员。
    “后天来取！”营业员有点心不在焉地甩了两毛钱给杨军。
    “刷！”接着甩过一张取照片的小票，就回头忙着收拾自己的包去了。
    杨军知道，这是赶着下班呢！
    ……
    杨军本来是可以把照片送回专案组冲洗的，那样可以省八毛钱！
    可一想到专案组那帮人的德性，到时候自己还不够看他们的脸子的。
    杨军不傻，他知道，自己越是可能取得进展，那帮人就越是会作妖！
    ……
    返回专案组，杨军并没有说有了收获，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专案组可以在食堂吃饭！
    显然，杨军不被其他人喜欢，别人都另外坐一桌，只有他自己单独坐一桌上。
    “切，我咋说的，就是没本事装大瓣儿蒜！”
    旁边的桌子上，传来的话故意说的很大声音，就是说给他听的。
    “是啊！好不容易得着把机会，不显摆显摆不是浪费了！”
    “平时保卫科，能有多大的事儿啊？哈哈哈哈”
    ……
    等照片的一天，杨军又把专案组拿回来的其他物证检查了一遍，包括被害人的被褥之类的。
    之前那张底板，原来他估计，说不定上边可能会有当事人的指纹痕迹。
    不过从现在专案组提供的材料里看，他们连现场被害人家里的杯子之类的都没有取指纹，估计就算自己取了谁的指纹，也没有印证的样本，纯属于多余，也就放弃了。
    这样的侦办，他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会破案，估计即便是真的破案，也是靠运气。
    ……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照相馆。
    把小票小心地递给营业员。
    “同志，我拿照片！”
    营业员放下手里正在织的毛衣，不耐烦地接过票看了一眼。
    然后开始在柜台下边的抽屉里翻！
    “唉？咋没有呢？”边翻，还边念叨着。
    杨军有点着急了，隔着柜台探过身子朝下边的抽屉里看！
    “你愁啥！”女营业员突然一抬头，看见他探过的脑袋，顿时来了火气！
    “不是，你找不着，我不是帮你瞅瞅嘛！”杨军解释着！
    女营业员似乎被激怒了，啪！的一下，合上了抽屉！
    “找不见了！”
    “啊？”杨军懵了！
    这他么都能行？
    那可是自己的重要物证啊！
    “同志，你能不能仔细找找，实在不行，把底片还我也行！”
    “照片都没了，底片上哪儿找去！”女营业员似乎比杨军更有理！
    “可是，那对我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切，不就是一张破照片嘛！”
    “我们红梅照相馆，可是哈市三八模范照相馆呢，怕赔不起你一张破底板是吧？”
    “不是啊同志，我那可是……”
    “什么这啊那啊的，丢了我们给你退钱就是了！”
    这时，一个年纪长些的微胖女人出来！
    “小月，咋啦？”
    “红姐，这个人洗的照片找不见了，搁这儿闹事儿呢！”女营业员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架势！
    微胖女人一听，横眉看向杨军！
    脸上的横肉一抖：“咋的！想整事儿是吧？”
    “告诉你，我们可是三八模范示范店！全哈市头一份！”
    “你要是敢搁我们这儿整事儿，没你好果子吃！”
    “大姐，不是啊，我不洗了，就要求把底板退给我，钱我也不要了，只要把底板还给我就行！”
    杨军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按照我们的规定，损坏或者丢失顾客的照片或者底板，我们照价赔偿！”
    “小月，他几张底板！”
    “就一张——！”小月一脸不屑地。
    “一张一块，够你买半盒胶卷了！”女人顺手从钱盒子里抽出一张一块钱，丢给杨军。
    “同志，钱我不要，能不能再好好给我找找，那张底板对我真的……”
    “走，赶紧给我走！”微胖女人一手叉腰，一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杨军的鼻子。
    ……
    杨军几乎是被一帮女人给半推半搡的赶出门外的！
    看着这个照相馆的招牌，杨军有种恨不得给她们砸碎的冲动！
    最后，不得不坐到对面的马路道牙子上，看着照相馆生气。
    ……
    傍晚。
    杨军一直看着每个照相馆的女人下班，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走了。
    最后，照相馆的大门也被上了铁锁！
    ……
    入夜。
    一个黑影，佝偻着身子，出现在照相馆的后边。
    惨淡的月光下，杨军戴着一副大口罩，背着一个军挎包！
    翻过一堵矮墙，跳进后院。
    从挎包里掏出螺丝刀！
    对着照相馆的后窗户一通乱撬！
    咔吧一声！
    杨军心里一个激灵！
    自己一个堂堂保卫科长，竟然半夜撬照相馆的后窗户。
    问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儿，他才体验到，自己当了一辈子老刑侦，但是真的转变为一个作案人的时候，心理还真的不一样。
    刚才那一声，竟然吓得自己差点有种要准备跑的冲动！
    看来，这贼也不是好当的！
    ……
    照相馆里！
    没费多大的事儿，杨军在柜台下边的抽屉缝里，找到了一个掉落的纸袋子。
    对着窗外的月光，粗略地看了一眼，
    自己的底板和照片都在。
    揣好后，顺着原路返回，他离开了照相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