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是以陈伯府长子的身份回来,云兮已经是嫁给了大夏国的皇后。
身份不好暴露,只能住在她原来的倾兮院里。
孩子们也不宜出现,都和她在倾兮院。
陈伯府有丧,所有仆役都去了全院忙碌。
云兮站在院中,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明珠怎么在这?
宋妈妈、芽儿、傻妞都跟着她去了大夏,在皇宫里伺候着几个孩子。
唯独她不见,如今却出现在陈伯府。
明珠似乎知道她在倾兮院,眼神往这边看了看,然后还是离开。
走的方向是去昆氏的院子。
云兮更加想不通,索性也不想,想着离开之前,去问问她。
两人总算是主仆一场。
云兮看着天色,怕是要下雨。
这时,蔚衡出现在院门外。
“开门!”说他。
云兮走门边,打开门栓。
他着了一身青衣,身形瘦削,这段时日,好像一点肉都没有养回。
两人站在院中,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天色阴沉沉的,雨就要落下。
“要下雨了。”云兮说。
蔚衡道:“陪我站一会。”
云兮不再说什么,默默无言的站在他身旁。
雨如约而至,陈与时送来两把伞。
“爹,娘!”
蔚衡看着自己的长子,接过他手中的雨伞,眼神里都是欣慰。
“五年后,爹爹送你一份大礼。”
“云兮,等着我!”
蔚衡走了,撑着伞,孑然走在雨幕中,身形单薄瘦削。
*
明日是发丧的日子,晚间,陈志成被杀害。
云兮没有过去,而且等着消息。
不到一会,说是凶手抓到了,是昆氏房里的一名丫鬟,叫明珠。
云兮坐不住了,去了昆氏的院子。
其他人都被赶到院子外,只余下自家人。
云兮进去之时,陈志成还躺在床上,他的心口插着一根发钗,死不瞑目。
云兮看着跪倒在地的明珠,她头发散乱,身上绑着绳索,面色平静,丝毫不惧怕。
云兮不敢相信,“明珠!怎么回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明珠听到云兮的声音,这才抬起头。
她微微一笑,“是我做的。”
“为什么?”昆氏哭喊着,“我好心收留你,为何恩将仇报?”
“还编造谎言欺骗我?”
明珠对着昆氏冷笑,“你是愧疚吧!”
昆氏一噎,“那也不是你杀害他的理由。”
明珠:“我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害得我卖身为奴。”
“可是,老天还是没有放过我,我在庄子里被欺负,他明明看见了,却视而不见,我那么小。”
“他作为庄子的主人,明明可以帮助我的,可是,他没有。”
“我被调到陈府,以为脱离了苦海,和仇人更近了一些。”
“可是又遇到了一个恶毒的主子,差点把我打死。”
“要不是少夫人救我,我早就死了!”
“我为了报答少夫人的恩情,才让他又活了这么多年!”
“他早就该死,我的父母因为他都死了。”
“我原本的好日子都被他毁了!”
“杀了他,我终于报仇雪恨了!”
明珠朝着云兮磕头,“跟着您,是我父母死后,最好的一段时光,明珠在此谢谢少夫人。”
“明珠要去寻找爹娘了,少夫人保重。”
说罢,明珠用力咬向舌头。
“不可!”
云兮发现她的意图,想阻挡都来不及。
她微笑着死在云兮的怀里。
*
陈伯爵的葬礼又多了一个人,苏扬和蔚衡没有把张氏和陈志成埋在一处,也算是全了张氏的心愿。
云兮打听到明珠的身世,把她送回了老家,埋葬在她父母身旁。
处理完后事,苏扬带着云兮孩子们连夜离开婺国。
走时,她没有看到蔚衡的身影,只是想着,他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因为,他把长欢母女交给了她们。
云兮的心空落落的,情绪也低落。
苏扬连着几日都未休息好,长欢领着几个孩子们在后面的马车上,让他好好睡一觉。
马车垫着厚厚的毛皮,苏扬抱着她,神色落寞,睡一会,醒一会。
十分的不安!
父母同时走了,他很难过吧!
云兮能做的,就是陪伴。
又是日夜兼程,时日后抵达皇宫。
云兮给长欢安排了一个宫殿,以后她们母女就住在这里,只是身份如何安排,她就不知。
苏扬在这边是褚家的孩子,苏扬的身份必定是要舍弃的。
以后连云兮都要喊他褚询。
他回来又是忙碌,她睡下时,他还未归,醒来时,他又离开。
长欢倒是每日都同她在一起。
缓缓也送去了宫廷书院,偌大的后宫,就只有长欢和她的身影。
长欢感叹着命运的奇特,声音带着一些沉重和悲伤,“云兮,这一切不会是黄粱一梦吧?”
两人坐在一处六角亭里,天气寒冷,周围打起了帘子,里面熏着香,暖炉放了几个。
哪怕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寒冷。
云兮笑笑,“过些时日就习惯了!”
长欢陡然失去双亲,心里总是下着绵绵细雨,“我明明只是一个商贾的女儿,后面变成伯爵家的贵女,如今直接住进了皇宫。”
“可是,就是开心不起来!”
云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一路上,你大哥的心情也是潮湿的,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怕是也想缓解忧伤。”
云兮又想起那道瘦削的身影,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是谁?”长欢目光看着亭子外,另外一条路上的粉红衣裙的身影。
距离有些远,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宫女,手里都托着托盘,看着像是吃食。
云兮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你大哥的妃子,还没册封,也差不多了。”
本来还情绪低落的长欢,立马义愤填膺,“我大哥怎么能这样!他不是有你了吗?”
“他如今是皇上,哪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云兮拿了一块马蹄糕,轻轻的咬了一小口,本来清甜的味道,落进嘴里,如同嚼蜡。
长欢看着那女子去的方向,“她不会是去给我大哥送吃的吧?”
云兮“嗯”了一声,那个方向就是去前面议事殿的。
下朝以后,褚询都是在那里处理政务。
长欢还是接受不了,“云兮,你怎么能让其他女子靠近我大哥呢!”
“走!我们也去,搅黄她。还没册封呢,就跑去大哥跟前献殷勤。”
“看着就不是一个善茬,以后要是得了宠,岂不是要与你一较高低。”
“必须遏制住她的这种行径。”长欢已经起身,拉着云兮的衣袖。
“他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要去了!”云兮放下马蹄糕,太难吃了,是她吃过最难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