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前想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咬牙切齿地问：“赵氏和她的女儿呢?”
听到这话，有人瞥他一眼，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他爹的尸首都停在堂上，他竟然去问不相干的人。
也有人顺嘴答了：“那赵氏带着女儿去镇上，开铺子了！”
“什么时候去的？”
“好久了，怕不有半来个月了！”
曹书清眼里凶光凛冽。
变了，都变了！
上辈子，赵氏压根没有走出过桃花村，孟雨烦也是在跟着他之后，才有机会走出去的。
那对母女，绝对有一个人，和他一样，重生了！
所以赵氏不死，两人的日子还越过越好，而他，死了爹！
他哑着声音：“我爹怎么死的？”
有族人答：“你爹许是游水时腿脚抽筋，又撞到石头，才淹死的，城里的仵作验过。”
“不，不可能，我爹会水！”曹书清眼神阴翳，眼底一片深沉晦暗：“何况这个时候，天气并不炎热，我爹并不喜欢凫水！”
这质疑李氏先前提过，所以现在曹书清提出来，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还有人不以为然：“那就是走在河边不小心掉下去了。”
曹书清没再说话。
如果没有他要他爹去杀了赵素素这件事，他会轻易地接受他爹是意外淹死。
他要查个清楚。
赵氏母女的事，他也要另做打算。
因着尸身泡得太久，并没有停灵七天，只两天就匆匆下了葬。
曹书清披麻戴孝送灵，回到家后，立刻就脱去了孝服。
李氏震惊地看着他：“书清，你你怎么就……”
“我还有事！”曹书清冷淡说完，便大步离开。
他娘真是拎不清，他爹都死了，现在还纠结要在家守孝七七干嘛？
曹书清当天就回了镇上。
但他没有去私塾。
他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赵素素的裁缝铺。
铺子开着，孟雨烦不在。
只有赵素素一人，这时没有客人，她低着头，在缝制衣裳。
看着神色恬静的赵素素，看着她温柔娴静缝衣的样子， 还有嘴角无意间露出的笑容。显然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曹书清眼神更加晦涩，目光里阴冷气息更重了。
他忽然快步走过去。
感觉到有人进来，赵素素抬起头来，她刚想露出笑脸起身招呼。曹书清已经飞快地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门响，吓了赵素素一跳，这小孩怎么这样啊？又不是他家，关她的门做什么？
赵素素急忙站起，还没说话，曹书清已经向她走近，他冷厉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是你，是你杀了我爹！”
赵素素一脸错愕，她吃惊：“你在说什么胡话？”
也得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赵素素社恐的毛病好了许多。加上曹书清这话太过逆天，她想也不想地反驳。
曹书清冷冷逼视着她，眼神如刀。
但她只看到赵素素眼里的莫名其妙和理直气壮！
曹书清眼底深处晦暗一闪：“你为什么要杀我爹？”
赵素素怒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他五大三粗，我能杀得了他？”
怒完她反应过来：“不是，你爹死了？”
曹书清眼里都是恨：“少装模作样。我爹死了，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只有你，只有你会杀了他！”
赵素素呆怔了片刻，她是恨不得曹屠户去死。那个混账东西，一次两次对她动手动脚。
可她没有，想诬赖她，绝对不行！
“我在镇上，我怎么可能杀他，我躲他还来不及呢！”赵素素恨中有气，气中有恼，恼中有复杂。
“你恨他，所以你杀了他！”曹书清却咄咄逼人，他上前一步，眼神像是淬了毒：“我爹每天卖猪肉，卖完回家，他根本不可能去河边，是你对不对？是你引他去河边的对不对？”
赵素素感觉到他凶厉的眼神，哪怕是个小崽子，也挺可怕，尤其是他身上那层层压迫的气息，沉重得让人窒息。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但后面就是他刚才坐的椅子，顿时跌坐上去。
刚才她比曹书清高，现在却变成了曹书清俯视她。
这下那层层的压迫更加犹如实质化，他伸手抓住她胸前衣襟，眼里是仇恨的火焰，声音冰冷：“是你去河边洗衣服，你把他推到了水里！杀人偿命，你还我爹的命来！”
赵素素呆了呆，这眼神让她害怕，可这孩子的话却让她恼怒。
已经完全被孟雨催眠隐藏那段记忆的她伸手去掰曹书清的手，愤怒又莫名其妙：
“我在家是会去河边洗衣服，村里的人都去河边洗衣服。可我没事推他干嘛？你这孩子，就算你爹死了，你也不能胡乱冤枉人！”
“你回来了是不是？”曹书清的手没有动，突然幽幽说了一句。
他离得近，屋门虽关着，屋里的采光却极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赵素素脸上的每一点变化。
赵素素脸上只有愤怒错愕和莫名其妙：“到了镇上我就没回去过，我回哪里？你们家没完了是吧？之前你娘亲在我铺子门前闹，害我差点被东家解雇，你现在又来了，还说我杀人，你们一家人是想逼死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
曹书清用他阅人无数的眼，还有那异于常人的洞悉力，以及官场那么多年看人的能力，仔细分辨了赵素素的表情变化，他的眼神愈发阴恻恻。
上辈子他对这个妇人的了解太少，但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这个妇人不像是重生回来。
爹爹的死也与她无关！
所以，重生回来的还是那个孟雨烦？
他问：“孟雨烦呢？”
赵素素拍打着还抓着她胸前衣襟的手，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那是母兽护崽般的眼神：“你想干什么？我不许你欺负阿雨，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曹书清松开手，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就是死？上辈子她就死了，死得那么随便。
她能护得住谁？
这时，门突然被砰地推开了。
光亮猛地照进来，让曹书清的眼不由得眯了眯。
同时他也怔了怔，刚才，他好像闩门了吧？闩了吗？也许没闩吧，要是闩了，外面根本打不开！
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迎着光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