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是在哪儿?
“喵~呜~”
十五?
“娘娘...”
苏稚楹视线开始聚焦。
一只穿着性感豹纹的毛绒绒小家伙大脸凑到自己的面前,翕动着油光锃亮的鼻子,轻嗅着自己。
“十五?”
苏稚楹沙哑干燥地呼喊着。
“喵呜~”
小十五用小脑瓜子蹭着苏稚楹。
苏稚楹闭眼感受着小猫咪身上热乎乎的触感。
“娘娘?”
一声关切又压抑着担忧的呼喊让苏稚楹睁眼,她转头。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正担忧地看向自己。
苏稚楹扯唇一笑,干裂的嘴唇传来了刺痛,口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桃花眼更加担忧了,还藏匿着浓郁的自责。
“沈太医...”苏稚楹微微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沈卿礼闭口不言,一双桃花眼紧皱着,抿嘴,为苏稚楹把脉,检查身体。
“放心,死不了...”
沈卿礼过分的关切让苏稚楹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
“臣是太医,娘娘的病情,臣更有发言权...”沈卿礼把完脉后,如一个小怨妇似的,硬刚上了苏稚楹,“娘娘能不能死,会不会死,也是臣说了算...娘娘不许说!”
苏稚楹愣了小半天,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确定沈卿礼的真实身份。
她怎么感觉?这小子怨气可比送夫从军,孤苦望夫归家的少妇?
“我...”一向口若悬河的她,语言一下子枯竭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试图润色润色自己的话,“那我...”
沈卿礼复杂地看着她。
苏稚楹感受到那两道目光的灼热,一下子不适地别过头去,手抚摸着趴在自己枕边的十五。
十五柔顺的毛发让她的心绪开阔了不少。
她看向沈卿礼。
以真诚热切的目光回应着他。
四目相对。
败下阵来的当然是动了情愫的那个人。
沈卿礼一下子起身,低头,错开了苏稚楹的目光。
但他知道,那两道目光还在,宛若太阳,无法直视,太阳依旧在那。
苏稚楹看着沈卿礼,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她现在是皇帝的老婆,无法回应沈卿礼的爱意...
除非,把皇帝休了...
苏稚楹想到这里,皇帝黑着一张俊脸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吓得她立刻将这个想法关进心里深处...
如今她势单力薄的,还不是皇帝的对手...
“叶姐姐怎么样了?”
苏稚楹将上半身靠在枕头上,将十五抱到腿上。
沈卿礼脸色恢复正常。
“臣收到消息后,立即赶到了叶答应的住处,吩咐人将她送到宫外。黄雨汐已在宫外接应,已经将她平安送到了黄家医馆,如今隐姓埋名,在医馆安稳下来。”
几天前。
之翰找皇帝说过后,便去找了沈卿礼,将苏稚楹的计划告诉了沈卿礼。沈卿礼配置出了一种假死的药,送到之翰的手里,之翰将药带到冷宫,交给了叶以檀,等叶以檀服用后,立刻喊来了太医院的人,沈卿礼带人过来,为叶以檀检查了身体,宣告了她的死亡,叶以檀的“尸体”被运尸首的仵作运到了宫外的乱葬岗,黄雨汐得到消息,在乱葬岗翻找叶以檀的“尸体”,将她带到了黄家医馆。
叶以檀的生死,在冷宫中惊不起一点儿波澜。
从打入冷宫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个“死人”,众人对她的“死”,只当是一片落叶,无声无息,顺其自然。
这是她的悲哀,亦是她的生机。
苏稚楹听着沈卿礼的话,不经意地一问,“你如何拿到‘死亡证明’的?”
每一具运出宫的尸体都需要太医院中的副院长级别的人物开据死亡证明,才能光明正大地出宫。进宫容易,出宫可难。而沈卿礼仅仅是一个主任级别的太医,越过副院长,直接拿出死亡证明也是不易。
沈卿礼抬眸。
“如今臣掌管了太医院和仵作使。开张证明,仅仅是臣的一句话,运送尸体的仵作,也是臣安排的...”
苏稚楹惊了。
沈卿礼这小子,成长速度也太快了吧!
“做伪证,诬陷娘娘清白的那些人,臣已经解决了...”
苏稚楹欲言又止,只能复杂地看着这个倔强到让人心疼的男孩。
救死扶伤,是他为医的追求,如今,却因自己,杀人了...
“臣自愿如此!娘娘不必自责,也无须多想...臣的手已经染了血,不管是救人的血,还是杀人的血,臣的这双手,终究都不是干净的。”
他是个书呆子,对医药之术到了痴迷入魔的地步,他不屑与人为伍,更不屑为官的人情世故,他只想专研医术,治更多的病,救更多的人,嘲笑他,诋毁他,辱骂他,他都可以不在乎。直到苏稚楹的出现,他发现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医书的美好,人性的美好也是让他向往,他仅仅是一个追求极致美的人。他想要保护苏稚楹,保护这份美好。可总有人想毁坏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他不让!他不许!
医者,能救人,亦能杀人!
玩人命于股掌之间,成为人间的阎王,他在所不惜!他无怨无悔!
他只是不屑与人沟通,但不是不会!
他可攀升,自是不愿动脚!
从苏稚楹入了冷宫,他就开始在太医院和仵作使大显身手。一步一步地爬到高层,从违抗他的人下手,用铁腕手段,杀人于无形之间,销声匿迹地除掉一切异样的声音,将太医院和仵作使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让自己成为苏稚楹在深宫中最坚硬的后背!
“你...开心吗?”
苏稚楹看向沈卿礼。
做这些,你开心吗?
如若不开心,那咱就不做...
时间缓慢爬行。
沈卿礼回望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臣开心。”
怎么不开心呢?
人生已经有了追求,还有一个如太阳般的你出现了,我怎么不开心呢?
苏稚楹抿了抿唇,笑了笑。
沈卿礼也笑了笑。
时间流逝在不言而喻之中...
“对了。”苏稚楹想到珍珠,她眸色一沉,“穆贵妃如何了?”
如若她没猜错,穆贵妃根本就不知道珍珠的事,指使珍珠毒杀自己的应该另有其人。
沈卿礼表情有些严肃。
“贵妃被皇上贬为贵人,移居暮春殿。”
苏稚楹抚摸十五的手一顿,黛眉蹙起。
沈卿礼注意到苏稚楹的表情。
“娘娘可有发现异常?”
苏稚楹瞅了沈卿礼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可是沈太医也觉得有些不妥?”
“还是瞒不过娘娘的眼睛,臣确实发现了问题。”沈卿礼直言不讳。
苏稚楹起了兴趣,挑眉。
沈卿礼慢慢道来。
“娘娘可知,赵贵人在暮春殿上吊,是听了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珍珠的话?此宫女胆大包天,竟然借着贵妃娘娘的势去恐吓赵贵人,怂恿赵贵人吊死于暮春殿。”
苏稚楹点头。
“略有耳闻。贵妃因此事将珍珠赶出宫外,竟是不知她忤逆了贵妃的旨意,得了他人的庇护,至今还留在宫内。”
沈卿礼眸子一黑。
“臣疑惑有两点,第一,皇上明知珍珠下毒欲害娘娘,并非是贵妃娘娘的旨意,但皇上选择了将错就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皇上想换下贵妃娘娘。第二,珍珠死了...死因是中了和叶贵嫔一样的毒药,这后背之人,自是位高权重之人,都喜欢娘娘您和贵妃娘娘去死...”
苏稚楹美目一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得了皇上的特殊恩宠之人,后宫的哪女子不喜欢此人倒台?只是皇上为何想换了贵妃?贵妃嚣张跋扈多年,在后宫的声势,远远赶超了皇后,这背后定有皇上的支持。既然皇上能纵容贵妃多年,为何此次却不再袒护她?为何...”
突然!苏稚楹想到了什么,她眼眸闪过金光,越过未央宫,看向皇帝所在的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