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看着自家侯爷进去,过了许久都未出来,难免有些不安。
她看着身旁的书墨,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儿个侯爷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也是,没上值?”
书墨含糊其辞:“公务上的事情了的差不多了,所以回的早些。”
彩凤被他搪塞,也不恼怒,只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侯爷带回来的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伺候她这般久,竟是连个名姓都不知晓。”
尤晚秋不肯对着府内的婢女下人透露自个儿的真实名姓,毕竟要是被人知道她是陶家的新妇,那必然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联想。
世人对女子最为苛刻,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而晏景那边,也没有人敢不知死活跑去问他。
尤晚秋表现得这般抗拒,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并非是自愿来的府里,若是贸然问了,岂不是触了侯爷霉头?
以至于到了现在,所有人也只能叫尤晚秋一声“姑娘”,连个带着名姓的称呼都无。
书墨听她一说,反倒反应过来:“她竟是一句未提?”
彩凤便知晓他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刚要接着盘问,却不曾想听见门口传来珠帘被人挑开的动静。
一行人立刻恢复缄默,做出垂眉低首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来。
晏景出来看到彩凤,想起她是伺候尤晚秋的婢女里领头的那位,便吩咐道:“记得照顾好她,明日那香就不要用了。”
睡得那般沉,若是昏着了可不好。
彩凤连忙行礼应是,又大着胆子去窥晏景,只见他神色比往常舒展许多,竟隐隐透着些餍足。
不像是这七八日里,每每出房门后,流露出的沉郁模样。
反倒有些像是先前,这两人还未发生争执时,两厢欢好之后的侯爷被姑娘哄得春风满面的姿态。
虽未有春风满面那般夸张,但也不同于先前那几日了。
彩凤心下打鼓,该不会是侯爷又欺负了人罢?
而且今儿个也没吩咐要给姑娘备药……
晏景吩咐完话,便自顾自走了。
他一向不在这些下人身上花心思,反正若是不听话坏了规矩,按着法条惩处了就是,广阳侯府门槛高,多的是忠心耿耿又能干的人想进来。
婢女们瞧他走远了,这才松一口气。
杜鹃挤到彩凤跟前,娇声道:“姐姐,侯爷今儿个瞧着可是松泛多了,莫不是……”
她说着,粉颊生红,流露出年轻女儿家的娇俏来。
飞鸾连忙扯她:“好妹妹,侯爷的事情可是你能在背后说嘴的?”
杜鹃最近仗着屋内那姑娘性子好,言语上多有不当,若是被人闹到侯爷那里,她们这堆人估计都得受牵连。
彩凤皱眉,只道:“你这话咱们这儿的姐妹们只当听不见,只是若是被哪一个传到侯爷耳朵里,你当这儿所有人能得的了好?
彩凤说着,冷笑一声:“我也不怕你们背地里骂我蛮横,这院子里,谁要是起了歪心思,闹到侯爷那儿,怕不是得拖家带口的被撵出去,到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没脸!”
她这番话既是说给杜鹃,也是说给周围的其他小丫鬟听。
杜鹃行为不当,但好歹没闹到明面上,她还能压得住她。
到底是一块生活了几年的人,杜鹃在婢女里也有一份脸面在,不少人想着找机会拉她下去,换个人顶上。
今儿个杜鹃的话不好听,胆敢非议主子,若是话被传到侯爷耳朵里,被撵走都算是好的,要是碰上侯爷心情不好,指不定就要动板子!
因此彩凤不止要警告杜鹃,也要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消息吞进肚子里,谁要是把话透到侯爷那里,那就大伙一块跟着吃瓜落。
飞鸾、杜鹃跟一众小丫鬟少有见着她发真怒,倒是一时间不敢说话。
彩凤看着她们担惊受怕的模样,叹了口气:“罢了,咱们回去伺候姑娘,这些日子小心些吧,别犯到侯爷手上就好。”
“是。”
婢女们齐齐应声。
她又看了一眼郁卒的杜鹃:“你就别进来了,这两日你先回去想想,想清楚了再来上值。”
说罢,便带着今日值夜的婢女们都入了室内,只留杜鹃一人红着眼眶站在外头。
……
入了屋内,各人找好各自的地方。
给姑娘守夜规矩不算太重,也没有要求她们熬灯似的熬一个晚上。
只要没有听到吩咐,婢女们可以各自找地方休息,甚至屋子边上,就有专门供守夜人睡觉、放着床榻被褥的小耳房。
彩凤想着先前侯爷离开时的餍足模样,有些担忧的走到拔步床前,要去观察尤晚秋身上有没有伤。
这些日子她也瞧出来,侯爷实在不会疼人,而姑娘也实在倔强。
但走到榻前,她看着尤晚秋毫发无伤,连乌发衣襟都没有散乱的,安然睡去模样,却又皱起眉头。
这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侯爷就莫名的心情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