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沈若言才接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安抚各方，头被吵得嗡嗡地疼。
    沈夫人推门进了办公室。
    看到她。
    沈若言头更疼了：“妈，您怎么来公司了？”
    沈母珠光宝气，一身名牌，化着精致的妆容，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说话还夹子音：“哎呀，言言啊，妈妈也是没办法才来公司找你。自从你爸把公司给你，妈妈每个月的零花钱越来越少。香奈儿刚出的包，我好喜欢，可我卡里的钱居然都不够。
    “言言，你之前跟妈妈说，公司不景气，让妈妈节省两个月。这都快三个月了，妈妈这日子过得太苦了。你给妈妈打一百万，就一百万，行不行啊？言言……”
    沈若言哪有闲钱给她买包？但凡能抠出一分钱，她都得用在公司里：“妈，您不清楚公司的财务状况吗？我们现在的现金流，根本不够支撑集团运转。您就不能省着点花吗？香奈儿每年都出新款，少买一个包也不会怎么样。我都够头疼的了，您别给我添乱了行吗？”
    “言言……”沈母抱着她的胳膊，用力地晃：“我听说你刚卖了几个项目，怎么会没钱呢？妈妈知道你打理公司不容易，可妈妈已经很省了。你爸爸在的时候，妈妈想几个包就买几个包，你爸爸可从来不会不同意。我总是背旧款的包，会被圈里阔太太们笑话的。”
    “那些钱都投到别的项目了。”沈若言知道不把话说清楚，母亲不会善罢甘休，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妈，爸爸留下多少债务，您应该是清楚的。集团还没破产清算都是烧高香了，我能弄到的每一笔钱，都必须投到项目里。您每个月二十万零花钱，足够您的生活所需。再多的，一分也没有。除非您真的想让公司倒闭，把这栋楼卖了，还完债……那也剩不下几个钱。”
    “言言，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哪能破产清算呢？不能的。”沈母一听要破产，要卖楼，当即就歇菜了：“好了好了，你别生气嘛，妈妈不买包了还不行？妈妈苦一点不要紧哦，但是你弟弟的零花钱，你可不能克扣。他还在上大学，又在国外。一个人不容易的，到处都需要用钱。”
    沈若言按了按疼得快裂开的太阳穴：“我知道，我每个月都有按时给他打钱。”
    须臾。
    沈若言的特助何沐敲门进来：“沈总……”
    她刚喊了声“沈总”，看到沈夫人也在，欲言又止。
    沈若言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看向她：“什么事？直接说吧。”
    何沐苦着脸：“是顺江和成亚那边，他们又打电话到财务催款。说……我们下午三点之前若是不打款，他们就不出货。那批货我们合同都签了，就等着他们发货回款。要是他们压着不发货，我们就会违约。拿不到回款不说，还要赔一大笔违约金。”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沈若言说着头更疼了。
    江沐应声关上了门。
    沈若言看向母亲：“您也看到了，我真的没有钱。您先回去吧，等公司财务状况缓和了，我会给加零花钱的。”
    沈母不再咋咋呼呼，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若言坐在办公桌前。
    把所有能调动的资金全部盘算了一通。
    八千万货款。
    她拿不出来！
    她怎么都拿不出来！
    她把所有能抠的地方全部抠出来，也最多能筹齐三千五百万。
    如果拿不出这八千万货款，回款的两个亿就算打水漂了。不仅两个亿的合作单子要黄，她还得赔付八百万违约金！
    现在对于她而言，别说是八百万，八十万都是一笔不少的钱！
    她脚下似乎只剩那一条路了……
    下午两点。
    沈若言给顺江和成亚的负责人打去电话，承诺明天一定给他们打款，请他们今天下午三点按时交货。
    两家工厂的负责人都不信任她，说辞都一样：“沈总，不是我不信任你，你这笔货款拖太久了。要不是你付了定金，我连货都不会给你做。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你打款我出货。收不到货款，我只好把货给别人了。我知道你那边不容易，可谁又容易呢？我们厂里的员工也得吃饭呐。”
    说完。
    对面根本不给沈若言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若言纠结纠结再纠结。
    最终还是在十几分钟后，给厉霆川打了电话。
    如果一定要出卖自己的身体。
    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帅，出手最大方的？
    说是厉霆川包养她。
    可那种事，她即便没经历过，也上过生理课。到底是成年人了，多少都明白点，总归是男人出力。到了床上，谁伺候谁还两说呢。
    大帅哥，声优，三十亿……
    这笔交易算来算去。
    她都不吃亏！
    厉霆川正在处理集团事务，看到来电显示，他挑了下眉，接通电话：“沈总？”
    沈若言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但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厚着脸皮道：“厉总，您昨天说的交易，还作数吗？”
    “当然。”厉霆川口吻淡淡的：“我说了，今晚九点之前，都作数。”
    沈若言心一横：“厉总，我这边急需四千五百万，您可不可以先打给我……我，我下班就去您家。”
    对面沉默了几瞬。
    随即传来一声低笑：“沈总可真会做生意，这是问我要订金？”
    沈若言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脸面，这一瞬全都被踩烂了。她出卖身体，还有脸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实在是太难堪了！她咬了咬唇，无地自容：“您要是不方便，就……”
    她话没说完。
    厉霆川听出了她语调中的颤音，察觉到她的难堪，心底一刺，再次心软：“账号发过来，我一会儿让人打给你。”
    沈若言吸了下鼻子：“谢……谢谢。”
    厉霆川挂了电话。
    沈若言红着眼把集团对公账户发给他，趴在办公桌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
    她抬起头，拿过手边的全家福，看着照片里的父亲，声音哽咽不已：“对不起爸，女儿也不想那样。女儿知道那样做不对，可女儿……真的尽力了。我答应您接手集团，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妈妈被您养得多娇气？您是知道的，少买一个包她都那么委屈。要真是让公司破产清算，让她跟我过苦日子，她更不肯。弟弟……等他毕业，应该就能帮我了吧？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