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徒步沿着小道朝着下方的裂谷走去,部族的猎人紧随其后,虽然言语不通,但梅心从他们彼此交谈的语气之中听出了那群新兵的紧张。
“到头来,除了这个族长,我说不定反而成了这个队伍里最老练的人啊...虽然对付大型目标没什么经验,但是感觉真的上手了也没差吧。虽然有些对不住,但我还真想遇到只大家伙...不死人就好了。”梅心轻轻将腰间的双头刀拔了出来,锃亮的寒光如同新月一般,她很喜欢这把武器,对她的养护甚至比自己的身体还上心。
身后的那些猎人注意到了梅心的武器,先前在收在刀鞘里没有吸引到周遭的人,可出鞘后,那武器的精致程度让无数青年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啊,好像有很多人盯着,真不自在啊...话说回来,这把刀还是那个混蛋给的,也不知道他从哪搞来的,明明用的现代工艺,却做了一把冷兵器,真是搞不懂设计师的初衷...或许是个狂热的近战爱好者?”
梅心对武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从前的格斗生涯里,她几乎是抓着什么就用什么,成为雇佣兵后,身上的武器种类就更多了。她的臀部两边一直绑着两把手枪,风衣内侧也载着充足的爆炸物,她精通几乎所有武器,战斗的方式只为了杀死对手而设计。
很快,一行人的脚步就来到了这片矿场的谷底,原生态的猎场使得这里不具有任何的人造工事,危机四伏的环境让部族无法在这里建立有效的据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里的地形与物种分布,一旦进入谷底,猎物和猎手就会在瞬息之间转换身份。
“姑娘,到了这里就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了,要是在这被困住了,部族的人是不会赶来的。动静太大会吸引到虫族,它们会从地下或者岩石的裂缝里出现,一定要注意啊——”安帕吉好心地说着,身后的其他猎人已经警戒开来,围成了一团。
“我们这次来,把握并不是很大,猎人小队会收集一点野生小动物,尽量避免和虫族起冲突,姑娘,一定要跟着我们。”
梅心顺从地点点头,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其他人置身险境,所以,她决定等待猎人的队伍完成了工作后再独自一人留下一会,而现在,梅心则要充当保镖的身份,保护这支寻找食物的队伍不受威胁。
梅心默默站在了队伍的侧面,安帕吉小心地指挥着众人前进着,很快便来到了一处落水洞。虽然知道这颗星球的地下蕴藏着水源,但梅心仍然对这从未见过的地形感到好奇,昏暗的环境与遍布头顶的钟乳石压迫着一众人的身形,压迫感在这逼仄的区域被无限放大。安帕吉与其余的猎人点燃手中的火把,举过头在顶部探照着,确认无误后,族长做了个手势,示意猎人们进入水中。
梅心看着漆黑的水面,一对对试探的脚正在安帕吉的带领下没入其中,梅心犹豫着,最后还是掀起裤管走了下去。
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直凉到心尖,梅心的脚底很快便踏到了实处,地下是薄薄的砂土,水位并不高,刚好覆盖到梅心的小腿处。一行人在黑暗中前进着,安帕吉在黑暗中用土着语随时对周围的人传达着信息,看到梅心疑惑的双眼,他转过身小声地解释道:“这片水塘会有一些鱼类,它们大多视力很差,但是感觉异常敏锐,不过,也是为数不多没有攻击性的猎物了,水里还有一些有攻击性的生物,但是只要注意观察,保持冷静,就不会出事。”
梅心点了点头,顺着火光,她立马在水面的浅层看见了一条透明的小鱼靠在石柱边上游动,她轻轻打开刀鞘,双头刀的一端被其蓄在腰间。
“稳身,专注,呼吸,去!”
梅心心里默念着,在一声破开空气的呼啸声中,一束银光在不远处的水面刺出浪花,梅心利落地收起刀,刀尖之上,一只被毙命的鱼正被穿刺其上。
猎手们看向梅心的方向,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那一击如同电光般转瞬即逝,却利落而有力,只是眨眼片刻,梅心便已经获得自己的第一只猎物,这对于这些初出茅庐的新手无疑是巨大的震撼与鼓舞。
梅心并未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她漫不经心地取下死去的鱼,随手抛给了一旁的安帕吉。
“是这玩意吗,倒是稀奇,我从没见过这种生物。”
安帕吉忙从空中接住,确认了一番,已是汗颜,他将那条鱼放入背后的兜篓中,五味杂陈地说:“是它没错,姑娘你要是愿意,可以多帮我们,我在这谢过了...我们后边的猎人也正好...向你学习一下。”
安帕吉瞬间认清了现实,显然,在这里,作为外行的梅心却是此刻最够格担任捕猎任务的人。虽然心中有落差,但为了部族的存续,安帕吉必须虚心向着这位客人寻求更多帮助。
而梅心也答应地很爽快:“好啊,还有别的可以捕捉的吗,我正好认识认识。”
“能吃的倒是有很多,但是别的生物都比较危险...”安帕吉显得有些忧虑,他不希望让帮助了自己的人受到伤害。
“无所谓吧,只要...”梅心正说着,可猎人队伍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一齐回过头,只见一名青年不知何时跌倒在了水中,手中的火把也丢失在了一旁,它挣扎着发出呼救,在那混乱的水池里 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缠绕着他。
安帕吉赶了过去,神色立马一变:“是洞穴水蛭!糟了,已经咬住他的胳膊腿了。”
安帕吉伏下身子,身后的猎人一齐围了上来,试图将倒下挣扎的人扶起,安帕吉拿出手中的小刀,在混乱的水中寻找着那只水蛭,很快便摸到了一个长约十余厘米的东西,他利落地将刀从其背部刺了下去,并在其体内剜了一圈,那紧紧贴着猎人皮肤的吸盘松了开来,红色的鲜血溢流而出。火光中,梅心看见那名受害者的腿上已经被咬出了三个大洞,血液正止不住地往外流。
安帕吉将死去的水蛭拿在手里,那圆柱型的黝黑身子已经吸饱了血液,它的嘴好似一个圆盘,三颗利齿从三个角度如弹簧一样可收可缩。
“这是洞穴水蛭。”安帕吉对着梅心解释道,“它们实际上是一类寄生虫,会寄生在大型生物的身体上,这片水域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生物存在。总之,我们先把他运回地上吧,这种生物咬到猎物后会释放抑制凝血的酶,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失血过多。”
一众人抬起那个受伤的猎手,小心翼翼地往来时的地面走去,可梅心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安帕吉回过头:“怎么了吗,姑娘?”
“你刚才说,它是寄生在某些大型生物身上的东西,对吗?”
安帕吉点了点头。
“那我想,它会出现在这里,也同时说明了一个原因。”梅心的眼睛看向黑暗的另一侧,昏暗的水中正荡漾着波纹。
“那是...”安帕吉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或许就是那个家伙带过来的吧,它好像注意到我发现它了。”
战斗几乎只发生在那一刹那,伴随着一名猎人的一声惊呼,一支火把脱手而出飞向了空中。火星越过梅心与安帕吉的的头顶, 短暂的光芒中,那黑色的生物的三对眼与梅心直面着,它飞溅出水花,跳跃的躯体几乎有一个成年人的大小,那张开的六只附足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直扑下来。
而梅心的刀光也在金色的火焰中再次闪过。
它伺机待发。
她静候已久。
水花四溅的声音,那是袭击者坠入池底的响声。
梅心的双头刀直插入那虫子的腹部,并从其后背贯穿,它挣扎抽搐着自己的肢体 却只能将自己的体液流失地更快,它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但双头刀已经拉开了链条,另一柄利刃被高举,顺势刺进了它的头颅。
梅心对这个生物并没有什么感觉,虫族,或许它与地面的有所不同,但梅心显然很失望,它比人类敏捷,但也简单地可笑。
“我想这大概没什么难的。”梅心有些失望地抽出刀。
安帕吉走上前,检查着这具虫子的身体,猎人团呆站在原地,方才发生的一切极大地震撼了众人,若非安帕吉要求安静,他们估计已经庆祝了起来。
可是,安帕吉的眉头紧锁着。
“不,它只是一只幼虫,这个寄生虫不是它身上的,这只幼虫才刚孵化不久,它身上的胎衣还没有完全脱落。”
梅心愣了愣,而安帕吉早已满脸愁容。
“嗯?”
“那家伙还在,它产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