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杨其昌钓鱼
作者:西各3072   是谁陷害了我最新章节     
    果然,当秦海与程欣欣回到古洋,听到的第一个重要消息,就是秦树安的儿子秦双开因私自到省级越级上访被抓了,理由是聚众滋事,故意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影响机关工作环境和社会治安。
    秦双开被抓进了看守所,限制自由,强制学习一星期。之后,被秦公堡镇派人接回严加看管,不准离开前寺村。
    秦双开没有办法,硬扛了两天,在两个姐姐和姐夫的劝说下,开始着手为父亲秦树安举办葬礼。
    作为秦氏三老之首的秦树安的葬礼,本来应该是秦氏家族最为隆重的。但谁都没有预想到,今天的葬礼是非常的冷清。
    本来按照秦氏家族这些年的传统惯例,家族内有老人去世,前寺、中寺、后寺三个村里所有秦氏人家,每户都会有一个人前往吊唁。每当这时,葬礼现场一般都是人来人往。
    但秦树安因状告秦老虎而死亡,之后秦双开的上访又闹得满城风雨,老秦氏家族内部的各大派系都各怀心计。
    与秦老虎本就抱成一团的几个家族分支,是早就已经齐了心地不给秦双开面子,要让这小子认识到与秦老虎作对,没有好下场。
    属于中间派的几个分支,则是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惹麻烦,都选择了在没有分清哪家胜负之前,以隔火观望为上策。
    剩下的是向来站在秦老大秦树安这边的几个分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人,不愿意与秦双开过于紧密,当然是出于怕被秦老虎报复。
    秦海在前寺村长大,从小就听人们说老秦氏家族的大坟与新秦氏家族的小坟之间的矛盾,对老秦氏家族的内部矛盾也有所耳闻,但却从来没有详细了解过家族争斗的来龙去脉。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本来与自己毫不相关。
    在秦海幼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知道闷不作声地下地干活,从来不参与到家族之争中去。秦德成的性格完整地遗传给了秦海、秦山兄弟俩。只是秦海的性格里多了一些刚烈的成分。
    秦海知道,如果自己完全与父亲一样的性格,那么四年前的那场宅基地之争,就不会发生,当然他们一家人也就只能是窝窝囊囊地在村里苟且偷生,而且自己也就会顺顺当当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挣钱养家,可能正与陈漫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
    但是,人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可能也是永远难以改变的。
    当秦海接到秦山的电话后,他毫不犹豫地骑着摩托车赶回村里参加秦树安的葬礼。
    但当秦海出现在葬礼现场时,秦双开却走过来,阻止了他。
    “你来干什么?”
    “树安爷是咱秦氏家族最德高望重的人,是一家之长,他走了,我不能不来送送他老人家。”
    秦海说着就打算按照家族风俗,跪地在灵前磕头,但秦双开却伸出胳膊挡住了他。
    “这里没有你磕头的份,我们家不喜欢你这样的孙子。”秦双开的口气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场面有些紧张。
    “双开叔,我对咱们秦氏家族老一辈的历史不太了解,也许,我的到来,有损你对祖上的敬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走。但是……”
    “没有但是,你们小坟与我们大坟的疙瘩,是没有和解的余地的。你不要多说什么了。”秦双开并不想给秦海半点面子。
    “那好吧,双开叔。”
    秦海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他真的非常想知道,大小坟之间的恩恩怨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家族成见,本为同根生的同一个血脉家族的亲人,竟会走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
    他发动摩托车,向村外驶去。
    几个月以来,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家里虽然比之前冷清了很多,但有了王惠帮助秦山打理,小吃店的生意还算稳定,家里的日子过得平静安宁。
    自从自己受伤出院后,母亲这些天一直在南关小区住着,照顾自己与巍瓦的日常,就如同一家人一样。
    所以,此刻,他不想回家。
    他需要安静地考虑考虑,到底如何决定下一步的道路的走向。
    他很茫然,不知道到哪里去才好。
    他任凭摩托车在田野里窜飞,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村北的河汊里。
    这片小河汊有两公里远,水不深,但长满了茂盛的野生芦苇。因为土质盐碱度较高的原因,只会生长芦草、碱蓬之类的植物。
    夏季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但是河汊里水蒸气多,走在河汊边,能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
    多年以来,人们沿着河床走路,河床中间被人们踩成了天然的一条硬路。
    摩托车的速度加快一点,秦海迎面感受到微凉的风。
    自打出狱以来,秦海一直把头发理成板寸的形式,微凉的河风吹过头顶,他感受到田野的宽阔与自由的气息,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远远地望去,有一位老者正在河边聚精会神地钓鱼。
    等走近了,他感觉这位老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没有错,这老者正是秦海的小学语文老师杨其昌。
    “杨老师!”
    “哦,秦海吧!”老人回过头来,稍微一愣,然后就认了自己的学生。“你啥时候回村来的?”
    杨其昌对秦海的印象是极其深刻的。因为在他教过的学生之中,秦海是聪明而且学习最刻苦的一个。
    “我刚回来。”
    “我可是好几年没见到你了。”说着话,杨其昌已经慢慢地站起来,与秦海隔着一条小水沟。
    “是的。杨老师,你看起来身很结实,我觉得你应该已经退休了吧?”秦海边说着,把摩托车停放稳定,绕过水沟,来到杨其昌的身边。
    “一晃,多少年了,打你上了高中,咱们见面少了。不过最起码,那时候你还回家过暑假什么的,我还记得……”
    “可是,后来,我想回来人家不让我回来了。”
    “秦海,哎,怎么说呢,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我是相信你绝不会干违法的事情的。”老人注意到了话题的尴尬,索性主动说出自己的观点。
    “但没准,我现在真的想干点违法的事啊!”秦海的话里,有自嘲,也包含了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一语双关的意味。
    “那可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可饶不了你小子!哈哈!”老人听出他的自嘲,也随着开起玩笑。
    “你还是赶紧钓你的鱼吧。”
    “钓啥鱼,你这一来啊,鱼都被吓跑了。”
    说着话,老人把一个小马扎递给秦海,两个人都在河边坐下。
    “说说,秦海,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现在自食其力,很好,杨老师你就放心吧。”
    “你以后啊,要常回咱村里来看看。不然时间太长了,我可就不认识你了。”
    秦海突然觉得,老师说得对,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回村,其实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特别是不愿意面对刚刚失去这四年的时光,自己还没有完全从自怜与自卑中走出来。
    他想到程欣欣曾经说自己自卑与自怜的话,现在突然感觉,程欣欣说得很对。
    秦海感觉到自己被程欣欣看透的感觉,总是被人看透,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败感。
    “杨老师,我给您丢脸了吧?”
    “傻话,我相信,你秦海不是一般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看不错人。”杨其昌说着,竟然有些眼眶发红。
    他怕秦海看到,就扭过头去整理自己的渔竿,但看着鱼竿也没有动静。
    “秦海,你今天是来参加秦树安的葬礼的吧?”
    “没错,但是他秦双开并不领我的这个情啊。”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难道我不该来吗?”
    “你该来,你应该来,而且我希望你以后,要常回到村里来。”
    “可是我担心我出现,会给咱们村带来不安宁。”
    “秦海啊,你看这片河沟子,我天天到这里来钓鱼,有时候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天天搞得自己两脚泥呀。但是我要是不来,我是肯定钓不到一条鱼的。”
    杨其昌正说着,只见鱼竿一晃动,远处的鱼标被拉下去得很快。
    “哎哟,来了。”
    鱼竿慢慢地收起来,随着鱼线提起,一条大鲫鱼活蹦乱跳地被拉了上来。
    “你不来,就钓不到这家伙!”
    “这条鱼不小。”
    “可是你不来,就钓不到它,知道吗?哈哈哈……”杨其昌爽朗地笑着,从一个装满水的大塑料桶里拉出鱼篓子,把鱼扔到鱼篓里,又把鱼篓放回桶里。
    “知道了,杨老师。”
    “知道了就好啊。今天啊,你就跟着老师家里去,咱炖鱼吃。你可不能说不去昂。”
    秦海就陪着杨其昌在河汊里坐了一上午。
    杨其昌,给秦海讲述了秦公堡秦氏家族复杂的家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