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着手腕趴伏在地上,冷汗顺着额角滚下,落到青石上,他现在别说说话了,根本都不敢看姜时安一眼。没想到这一个小哥儿出手居然这么狠,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有反抗之力。
姜时安半蹲下身子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宋书。
这人刚认识那会儿就对他充满敌意,后来山上遇见也是说话难听,再加上黄富贵那小子晚上来和他说的那些谣言。
他“啧”了一声,太弱鸡了,下不去手。但对方做的那些事又确实让他很恶心。
正想着,宋书突然开口:“姜时安只要你今晚当做没看到我,以后我都不会再找你麻烦,我们是同村,我还是小哥儿,你不能……不能对我动手。”
听到这理由,姜时安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旁边半死不活趴伏在地的马钱顿时就不干了,他手是不干净,但最多也就是顺手牵羊,贪点小便宜。做贼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别说名声了,还得被赶出村子,村长那个老不死的可不会放过他,怕是要将他送去见官。
这人可倒好一句话就想把自己撇清楚,这事明明就是对方起的头,要不是这人找到了他,说能让他享受一把小少爷滋味,还能有钱。他才不会来。
顾不得手腕的疼痛,马钱赶忙冲姜时安道:“这事本来就与我没什么关系,都是他忽悠我来的,是他说你家有钱的,你说咱们无冤无仇,我又不是那种小人,怎会来做贼。”
姜时安嗤笑一声,他又不瞎,这人看着他的眼神,他能不明白里面是什么意思,还不是那种小人。
估摸着村长马上就到,他也不再管两人,拍了拍元宝,元宝松开嘴跟在他后面。
姜时安拿起扫帚将给予地方的犄角藤扫落到墙边,又把背篓放倒。
两人看着转身的姜时安,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起身。
身上到处都疼,起身时两人差点跪地上,勉强稳住,一点点往门口挪去。
马钱更惨,他刚才进门踩了鸡脚藤,虽然已经拔了,但这会儿仍是钻心的疼。
姜时安余光一直看着两人的动作,两人往前走,他在后面没有半点声响的跟着。二人估计想快点逃出去,压根不往后看。
元宝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爪子蓄势待发,只要姜时安开口,他就能马上窜出去将两人扑倒在地。
姜时安拍拍狗头,看着快要挪到门口的两人,手里榔头瞄准快要碰到门那人的小腿。
“啊……”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宋书拉着门的手垂了下去,人半跪在地上用力抱着小腿,这种疼痛让他觉得自己小腿废了。
姜时安满意点头,小时候弹弓打鸟还真有点用处,真准。
马钱见机会正好,伸手拉开门准备跑出去。不等他动作,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抬头一看门口站了十多个汉子,手上拎着锄头或棍子。
姜时安也被门口出现的众人吓了一跳,主要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丰年去叫人的路上,突然想起在墙角听到的话,那两人还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如果不是少爷有本事教训了人,他们俩今天晚上估计都得吃亏。
于是他一路上边跑边哭着叫嚷:“有贼呀,进贼了,村里进贼了,有人偷东西。”
他这么一咋呼,睡得浅的人家就都醒了,先醒的妇人们推了推身旁汉子,让赶紧穿衣出去看看。
这种事可不能大意,这次是别家指不定下次就偷到自家了,这大半夜的又不可能时刻警醒,他们可还养了好多鸡鸭呢。
于是被丰年这么一叫唤,一路上都有从家里冲出来的汉子,慢慢的就聚集了七八个。
姜时安瞬间反应了过来,双手下意识背到身后,往前走时借着遮挡将榔头往角落一丢。
随后哭丧着脸,抢在两人开口之前委屈道:“景爷爷您可算来了,这个时辰还麻烦您来这一趟实在罪过,只是我这家中进了贼,二哥这几日去都城办事了,我和丰年都是小哥儿实在是有些害怕。”
月色下门口两人身形照的清清楚楚,景昌平从两人脸上一一看过去,脸色难看的紧。
跟着来的汉子,前后打量两人,想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居然偷到他们村子来了。
这一看众人脸上都露出嫌弃鄙夷,前面这人不正是马赖子,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偷鸡摸狗。
今天偷王家的菜,明天顺手摸李家的。要是看到谁家院子开着,他就进去,被人抓住就说看看,没被发现,一定会顺个鸡蛋或者家里东西。
这人在他们村几乎是人见人打。谁家小媳妇或者女娃在外走动,他都要跟在后面看或者搭话。有时候没有人还会上手。
这女人和哥儿之间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平时几乎见他就躲,被这人盯上都能恶心好一阵。
至于后面那个人,众人倒是有些惊讶,居然是个小哥儿,还是他们村的。
不过再一看这人,众人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想到他老娘的那些行为,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娘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来。
堂屋大门敞开着,桌上燃起两盏油灯将屋里照的亮堂一片。
景昌平坐在上位,屋里只剩两三个汉子。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与其在这看热闹,还不如回去多睡一会儿,早起还得下地干活呢。
宋书果然把如丰年在墙角听到的那些话同村长说了,将自己说的单纯无辜,他就是偶然撞到,不是贼,倒是姜时安和马钱不清不楚的。
大半夜的他路过,而且姜时安拿出来的证据都摆在那里,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家里。还有他那些被丢到地上的肥皂以及旁边几个屋中都有被翻动的痕迹。
姜时安一指自己:“你认真的。”又指了指马钱那张嘴歪眼斜的脸,好笑道:“我……啊,他!你要说你看上他,我倒还相信。”
旁边原本还一脸愤愤地丰年,听到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仔细看这两人倒也般配,难怪会一起做这种事了。
景昌平脸色越发难看,听到马钱附和的话,直接叫其中一个汉子踹了两脚。
至于说姜时安故意设计害他们受伤,那更就是没边的事,景昌平也去看过了,背篓就歪在一边,周围都是鸡脚藤刺。
姜时安的理由也很充分,他故意弄这些回来想弄个栅栏。
景昌平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主人家想做什么都是人的自由,就算真的设计又如何?你不进别人家,会中那些陷阱。
只是如何处理却让他犯了难。
马钱是绝对不能留在村里了,犯事已经不是一两次,直接赶出去肯定会记恨到姜时安头上,想了想还是报官最妥当。
先是进屋偷窃,然后又颠倒黑白、故意抹黑污蔑人小哥儿名声,他们朝的律法对小哥儿,姑娘家名节这方面还是有所保护的。马钱怎么也得蹲几年牢狱。
至于宋书,毕竟是一个村的,周围邻居看着长大,他还真是有些不忍心就这样赶出去,家里没有爹,就宋书和老娘,这赶出村子怕是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