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楼外楼里,服务员时不时的瞥一眼靠窗的那桌,明明只有两男两女,却硬是吃出了黑帮火并的气势。
阿宁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一句话也不说,边吃还边看着另外三个人笑。吴歌这个做东的,被夹在无邪和胖子中间,左右为“男”。
这种等着跳坑的感觉确实不好,怪不得无邪和胖子面色铁青。
“吃也吃完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吴歌可不想再遭这罪了,不就送个录像带嘛,搞得跟荆轲刺秦似的。
“还真是直白啊,都不想跟我叙叙旧。”阿宁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拿出个包得四四方方的东西递给了无邪,“这是邮寄到我们公司的,看看吧,跟你关系匪浅。”
无邪满脸疑惑的接过来,打量了一眼外包装,又用手掂了掂,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打开一看,果然是两盘录像带。
胖子听无邪跟他讲过录像带的事,此时脸上就有点儿藏不住秘密。但他看另外两兄妹都不卑不亢的,赶紧进行表情管理,这就导致他的面部肌肉透着诡异的狰狞。
正在察言观色的阿宁心下诧异: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看出跟我有什么关系。”无邪试图嘴硬。
“你再看看寄件人。”阿宁提醒道。
“寄件人怎么了……”无邪话音一滞,因为他看见寄件人写着:无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我寄的。”
“我们也知道,寄件人写你的名字,显然是为了确保我们能重视这东西。”阿宁朝包裹扬了扬下巴,“看看吧,里面的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其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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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吴山居将一盘录像带放进了录像机里,仍旧是黑白画面,不同的是换了个地方。
前十五分钟画面都是静止的,显然这也是监控带子。胖子有些坐不住,一个劲儿的喝王萌泡的茶,最后终于憋不下去,刚要站起身却被无邪给按了回去。
胖爷:……这位同志,听说过人有三急吗?
还不等他提出抗议,就见阿宁突然做了个手势,他只好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一个灰色的影子慢慢从黑暗中挪出来,他的动作非常奇怪,直到离得近了,众人才明白他看起来奇怪的原因——这人不是在走,而是在爬。
他就这样,缓慢而悄无声息的爬出了镜头,只给人们留下无尽的悬念。
“后面的不用看了,问题就在这里。”阿宁摁下暂停键,转头很有深意的盯着无邪,“你看到了什么?”
无邪愣了一下回答说:“一个人在地上爬来爬去?”
阿宁也愣了,显然没想到无邪回答的这么简单。她回过神后将另一个录像带换进了录像机里:“好吧,我们来看第二个,不过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无邪眉峰一挑:至于吗?
很快他就意识到:至于。
第二盘录像带的开头镜头有点儿晃动,似乎是有人在调节它。等镜头稳定后,一个人的脸出现在了镜头前——无邪的脸。
是的,虽然蓬头垢面,但那的确是无邪的脸。
胖子惊叫了一声,无邪大脑一片空白,急切的问道:“这是从哪里寄来的?”
“青海格尔木。”
无邪有些恍惚,那种他好不容易摆脱掉的,对于三叔谎言背后的真相的执念,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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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是楼外楼,无邪、胖子和吴歌还在白天的那桌吃饭,服务员看他们的眼神更怪了。
下午无邪一直沉默,阿宁就留了个电话回宾馆了,说明天再来。
脑子里一团毛线的无邪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实在没有头绪,他就问胖子:“你脑子跟别人不一样,你说说你咋想的?就凭直觉。”
吴歌听了这话差点儿乐出声,赶紧喝了口汤掩饰笑意。
“直觉?”胖子挠了挠头,“你这不是为难胖爷我嘛,我连错觉都没有,还直觉。”
“没有直觉就谈感觉,给点儿力啊胖子。”
“还谈感觉,你他娘的真给科学主义丢脸。”胖子虽然嘴上这么说,脑子却开始转动起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既然第二盘录像带是空白的,那他寄过来干嘛?寄一盘不就行了吗?”
无邪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的站起来对胖子和吴歌道:“别吃了,咱们马上回去,我想明白了!”
“又不吃?中午就没吃好,他娘的有你这么请客的吗?”胖子一激动,好悬没噎着自己。
旁边的吴歌放下筷子,咧嘴一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腹三层非一日之馋,减肥就从今天做起,走吧胖爷!”
她拉起胖子就走,胖子无奈的对服务员大叫:“这桌菜不许收啊!胖爷一定会回来的,我告诉你少根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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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是这么想的,如果录像带的内容不重要,那重要的就是录像带本身!
他回到吴山居将录像带拆开,果然发现了一张便笺,上面非常潦草的写着:青海省格尔木市昆仑路德儿参巷349-5号。
一股破解谜题的快感充斥着他的心脏,催促着他又拆开了第二个录像带,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掉了出来,上面写着:306。
“看来对方是想邀请你去做客啊,连房间都给开好了。”胖子打趣道。
无邪紧锁着眉头没答话,一心想着这些疑点,到了晚上理所当然的失眠了。
都说独失眠不如众失眠,所以他跑去小二楼把吴歌也给扒拉醒了。
吴歌:早知道要承受这种人间疾苦,当初我就不应该下凡。
她听无邪讲他的推理听了半宿,暗叹无邪这个智慧型男真是名副其实,这种抽丝剥茧的能力的确是他的优势。
但他的劣势也明显。
“所以你怎么看?”说了半天的无邪终于停下来喝了口茶,眨巴着一双狗狗眼期待的看着吴歌。
“想要知彼,先要知己。”吴歌右手支头回看向他,“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郁闷。”
“为什么?”
“想这些事想的。”
“为什么造成这样的局面?”吴歌抬手止住要说话的无邪,“先从自身找原因。”
无邪沉吟了一会儿说:“最主要的是性格原因,我这人遇事犹豫不决,总是顾虑很多,又不轻易死心……”
“可以了,现在找外在原因。”
无邪皱了皱眉:“我觉得我太被动了。”
“为什么被动?”
“我一直在等别人给我线索。”无邪的眼睛越说越亮,“这就引出了很多问题,一来不知道线索的真假,二来线索不及时,易受干扰。”
说到这儿他猛的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又突然定住脚步,目光坚定的看向吴歌:“既然这件事与我有关,干脆我就谁也不告诉,自己去寻找答案。”
吴歌挑了挑眉:“你现在就告诉我了。”
无邪勾唇一笑:“你又不算别人。”
这记直球漂亮!
吴歌抹了把脸,将无邪推搡出门:“行了,回去睡觉吧老哥。”
无邪扒着门框不死心的探头问道:“你还没说你来不来?”
“来来来!”吴歌将他的手扒拉下来,笑骂道,“烦死了你!回去睡觉!”
吴歌一脚带上门,懒得再看无邪那得逞的模样,挺大个男人,笑得跟个少年似的。
她披着衣服刚准备上楼睡觉,手机突然响了。
“喂,哪位?”
“师父,救我。”
吴歌脸上的笑容一滞,她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