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那些人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
云泱和大狼以及两只蓝胸鹑,一起缩在隧道里,抱团取暖。
不得不说,这狼还怪好的,一直守在她身边,庞大的身躯暖乎乎的,帮她驱寒,时不时地呜呜呜两声。
大约是在担心它的大哥禄百解。
“没事的大狼,你大哥只要没被抓住,应该就没事。”
明知狼听不懂,但云泱还是这样说道。
也不知道是安慰它,还是安慰自己。
跟狼相处久了,云泱发现自己是错怪狼了。
她总以为禄百解不在,它肯定连鹑带她一起吞肚里,但现在想来,是不会的。
早上它那嗷呜一口,还真的只是拿两只小鹑开玩笑来着。
当年禄百解杀了头狼,大狼却认他当了大哥。
想来这狼是有灵性的狼,是有自己想法的狼。
云泱决定,以后要对狼好点,有她一口肉吃,就有它一块骨头啃。
这么想着,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毕竟从早上到现在,大家也没吃什么。
云泱从囊袋里掏出为数不多的杂草,给大狼喂了一根,自己吃了半根,剩下半根她掰扯碎了分给两只蓝胸鹑吃了。
这种时候,补充体力也很重要。
吃完草,她拍拍手站了起来。
“算了别等了,这隧道里实在太冷啦,走!咱还是回岩洞里去休息吧。”
然后带着大小动物一起往深处走去。
反正暂时没有危险,不如想想办法去农场离种地。
其实云泱挺担心禄百解的,但她目前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这帮人茹毛饮血,而且知道不吃“死”肉。
都是趁人活着的时候就卸胳膊卸腿,血也是喝最新鲜的。。。
而她也就是个小孩,这时候出去找人,等于送菜。
不像人家禄百解,是个本地“土着”啊!
这里的地形,还有谁比他更熟悉的?
说不定他早就从山腰上的另外一个出口回到洞里来了呢?
……
话分两头。
禄百解其实一直隐在高处两块巨石之间。
下面一帮子山匪的对话,他一个字不漏的听了去,比云泱听到的更多,更全。
原来这“骷髅头”首领,名叫刘克山,他本是青州一个边陲小村的庄稼汉。
青州毕竟与西夷交界,比起黔州,青州更乱。除了旱灾、庄稼绝收以外,还有瘟疫肆虐。
边陲很多年轻力壮的人,被强行拉去上战场,白白送命。
数月不下雨,青州尚且如此,西夷境内沙漠化只会越加严重,他们甚至连草根树皮都没有,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活活饿死。
于是西夷军便更加疯狂地在边境杀戮、抢劫、掠夺资源。
刘克山所在的这种边陲小村,也是最容易被洗劫的,而且是各方人马轮番来洗劫。
往往是早上刚被西夷人洗一遍,下午就被所谓的征粮官吏洗一遍,到了晚上,还可能被不知打哪来的流民再洗一遍。
那刘克山早已忍无可忍,抡起藏在背后的斧头,哐哐两下将征粮的两个小官吏给砍死了。
为什么砍这两个官吏?
因为西夷人野蛮、力气大,而且兜比脸还干净,流民?就更没有什么值得砍得了。
砍完之后,他便也就放飞自我了。先是卸了官吏的胳膊和腿剁碎了做肉糜放到罐子里,又掏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再把所剩无几的行囊都放在官吏的马上,就这样骑着马往黔州的方向一路逃亡。
但刘克山这人倒也不是全凭一腔孤勇,他多多少少有点传销才能,沿途一边收人一边往黔洲走。
他袭击过军队,路过城镇杀人抢劫,抢了不少粮草和物资,加上黔洲军队自顾不暇,哪有空管他们,于是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就这么走一路、杀一路、抢一路来到黔阳城外。
期间,刘克山甚至还给自己改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刘傲天”,他们的队伍,名叫“天命军”。
再就是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了。
今天晚上,月明星稀,晚风习习,这伙山匪吃饱喝足,准备歇下了。
天命军虽然都是草芥出身,却也将封建主义那套阶级制度学了个十成十,刘傲天是首领,他搂了个腰圆膀粗的“爱妾”睡在牛车里,几个武力值高的核心人物睡在有顶的帐篷里,其余人就没那么好待遇了,要么身下垫块布,被碎石子儿硌着睡觉,要么找了块大石头靠着睡。
他们还派了两个人守着两排“储备粮”,防止他们逃跑。
一个人守上半夜,一个人守下半夜。
实际上,他们也看到了岩洞下面的缝隙,但这个实在太狭窄,根本没人钻得进去,他们认为这就只是个缝罢了。
更想不到这么小的缝隙后面,会有那么大的空间和地下水源。
“当家的,依我看,干脆就以这里作为据点吧”
那做书生打扮的男子,躺在牛车旁边,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羽扇,缓缓说道。
“不妥。”
“这深山旮旯,实在偏僻。”
一个帐篷里的核心人物很快提出异议。
“偏?要的就是偏。”书生轻呵一声,解释道:
“这老天爷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降雨。”
“未来陆续会有越州和青州,甚至是肃洲的荒民过来投奔黔洲。”
“仙峰山是必经之路,离黔州的州府黔阳城又近,加上此处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军队也很难发现,正适合我们施为。”
“若是哪天朝廷良心发现,送物资来赈灾,也得先经过这仙峰山,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尽可收入囊中了?”
刘傲天听完书生解释,一阵哈哈哈大笑,当即决定就在这里搞基建,安家落户了。
禄百解听到这里,握紧了手中的骨刃。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你们不走,那就休怪我心狠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