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巧头这回不再心疼碗碟,猛的一拍桌子,气咻咻道:\"不要脸的小娼妇,敢骗咱夏家的钱,活腻了不成,老娘非打得她哭爹喊娘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碗碟在重力的作用下发出清脆碰撞的声音。夏树根皱眉,\"你下手轻点成不?别祸害了自家的东西。\"
他嘴上心不在焉地就那么一说,心里却翻腾开了,六百块啊!这些钱给他乖孙多好。老大那个不孝子,脑袋塞进裤裆,屎糊了眼,被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家私全撒了出去。
哎哟!不能想,想想就心痛。
夏婷婷看到俩老脸部的丰富表情,还能不清楚他们的心中所想。
打铁须趁热,陈春琴的过往辉煌黑历史被她扒得一干二净。
罗巧头很会抓重点,\"狐狸精跟她婆家和娘家都断了来往,小贱人这是要把钱往哪送?\"
\"塞她自个身上呗,谁还嫌钱多烫手。\"小绿茶的脑回路夏婷婷摸得一清二楚。
\"哼!你妈那个糊涂脑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不成,咱们得去把钱要回来,去晚了,钱被小贱人藏起来,咱们捞不着就亏了。\"
正是这个理,迟则生变嘛。
\"你们先去打头阵,我叫上咱二叔去助阵。\"
人多力量大,不要小瞧了舆论的延伸力度,唾沫星子也能喷死人呢。
夏婷婷不放过丝毫能攻击陈玉如的机会。
好不容易有个名正言顺讨钱的机会,夏树根比谁都猴急,大手一挥,挥斥方遒。
\"叫上你二叔一家,让他们也见识见识狐狸精一家的黑心肝。\"
\"好咧!得令!咱爷做事主意正,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高帽子立刻送出一顶。
夏树根的头昂得老高,脚下的一根树枝差点绊他个狗吃屎,趔趄一下后,他迅速调整了身姿,继续昂首阔步向前走。
笑话,这点细枝未枝能左右得了他对金钱的执着,显然不能够。
夏婷婷捂嘴偷笑。
二叔一家四口围坐在堂屋里正看着电视。
电视机只有9寸,还是黑白的,几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夏佳佳眼尖,开口便喊:“姐姐!快来看电视,《雪山飞狐》哎。\"
“看啥看,走,跟姐去看真人版《三打白骨精》。\"
“唔~,真人版?没听说过。\"夏佳佳和丁小容俱是面露茫然之色。
\"哎呀!到那就知道了,姐姐保证,肯定热闹好看。
小叔和婶婶也一块去,奶奶让叫上你们。\"
夏婷婷不由分说,一手拽一个,把两个小丫头拉起来就走。
娃都被人薅走了,两个大人能不跟着跑吗。
还没走几步,罗巧头高分贝的叫骂声就传到众人耳中。
\"大伙快来看啦,不要脸的烂货养的小贱种,丧良心啊!偷拿我们家的钱……。\"
这会才晚上七八点,大伙吃完晚饭正无聊,有免费的娱乐新闻送上门,谁都想一睹为快。
老夏家最近的瓜忒多,夏志伟带回陈玉如,在村子里早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猜测、谣言满村飞,就连夏四奶奶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化身成福尔摩斯,乐此不疲地致力于搞清夏志伟和陈玉如的真实关系。
夏婷婷家的场地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翘首等待真相揭开的那一刻。
夏四奶奶问了个关键问题,\"这丫头偷拿了你们多少钱?\"
\"六百。\"罗巧头一心二用,叫骂之余还不忘为广大人民群众答疑解惑。
陈玉如听到偷拿二字,急得不行,忙解释:\"我没偷拿,是刘婶给我的。\"
夏婷婷挤上前问:\"你在我们家有吃有喝,我妈凭啥给你拿六百块,再说,你一个小孩家家的,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众人哗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嘶,六百啊,我刨一年的田地也挣不着六百呀。\"
\"刘爱芳就是个傻子,给小三白养孩子不说,还心甘情愿补贴钱呢。\"
“女人给人当小三,不就是图男人的钱财,这丫头大概随了她那小三娘的性子,根儿上就烂了。\"
\"可不是,要不然咋能骗出这么一大笔钱呢。\"
\"志伟嫖女人真舍得花钱。\"
……
陈玉如的小脸越听越苍白,刘爱芳则一脸不可置信地盯向夏志伟,抖索着嘴唇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跟陈春琴有一腿。\"
\"妈,你别听人瞎说,我爸是公司的小头目,收养陈玉如只不过是出于同情和公司的委托。
再说,陈阿姨跟我见过一次面,不是我自夸,你比陈阿姨好看多了,咱爸得有多眼瞎,找上那样的女人。\"
\"是啊,是啊,爱芳你要相信我,我跟陈春琴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是看玉如那孩子太可怜,才答应帮着照应的。\"
罗巧头听得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今天可是来要钱的,又不是来断儿子出轨的公案的。
\"你们夫妻之间有啥官司自个关门解决,我可没闲工夫听这些,还是那句话,小拖油瓶为啥拿咱家钱?\"
毕竟是跟自己处过一段时日的孩子,刘爱芳对陈玉如还是有感情的,陈玉如被逼问,死咬着唇瓣强忍泪水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她上前牵住小女孩冰凉的手,替她解释:\"钱是我给她的,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
陈玉如眼前一亮,瞌睡送枕头,蠢女人替她背锅,那是再好不过。压下往上翘的嘴角,她哀哀道:\"我妈出车祸,生活不能自理,刘婶可怜我,硬给我塞钱,我都说了,这钱我不能要,可她偏要给,我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刘爱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健忘,还是这孩子健忘,明明是她借的,怎么成自己硬塞的。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罗巧头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陈玉如一巴掌,随即破口大骂:\"小贱种!你糊弄谁呢,谁不知道爱芳性子懦弱好欺负。向她借钱,你不就是想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陈玉如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可怜兮兮道:“我姥病了,我只不过在刘婶面前提了一嘴,她就把钱借给了我。夏奶奶你不分青红皂白,随手打小孩,不道德。\"
\"被人骗走六百块,要我说,打都是轻的了。\"夏秀山难得帮腔。
夏婷婷伸手到她面前,\"借条呢?拿来!\"
\"啊!这……这……我一个小孩打借条,行吗?\"陈玉如言辞闪烁,眼神透着心虚。
“你不能打借条,却能借钱,合着你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到时你不认账,拍拍屁股就能走路,是不是?\"夏婷婷直接把她伪装的面孔撕下来,放在脚下狠狠踩。
\"小娼妇的算盘打得精,爱芳被她骗了。
说什么给她姥治病,全是骗人的。
你们问问她,看她跟她姥家亲不?这几年有没有来往?\"
罗巧头从夏婷婷那早已经把陈玉如母女的祖宗八代查得清清楚楚,抬出她姥姥做挡箭牌,亏她想得出。
陈玉如强词夺理,甚至倒打一耙,\"你们也有娘家人,难道长辈生病就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吗? 你们铁石心肠,我办不到。\"
呵呵!好孝顺噢,问题是人家都不认你们母女,那六百块――
送得出去吗?
越听越不顺耳,罗巧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拽住陈玉如,吩咐夏志平:\"老二,去找张大飞,让他把咱送到陈家去,我倒不信了,一个跟娘家断绝关系多年的下贱女人养的白眼狼,多大的脸让人家接纳她。\"
陈玉如晃晃身体,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