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婷婷私下追问刘爱芳，有没有旁敲侧击渣爹从工地上究竟拿回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能将钱打入她们这个小家庭的公账上。
她妈虽然不上班，但也有夏志伟工资的一半支配权好吗。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上不是唱了吗，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听听，这不就唱出了留守妇女的心声。
刘爱芳一听到钱的事，为难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你爸就交给我两千块钱，其余的――，唉！说是借给了玉如妈。\"
渣爹的工资不低，一年少说挣个五六千不在话下，另外他休息还在当地接私活，七七八八下来，估守估计，夏志伟一年能挣个万把出头。
陈春琴那了不起几百块钱的来去，渣爹虽渣，但脑子好使，不会把大把的钱往水里扔，看来渣爹学会了转移财产，就是不知道这笔钱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算了，还是先把两千块钱存起来吧，\"妈！钱呢？这会天还早，咱们到镇上把钱存上，放在家里不安全。\"
今天赶集买年货的人多，跟着大人过来的小孩也不少，看到夏婷婷摊位上的新奇玩意，这些小孩大多死赖着不走，非要大人买上个一件两件才肯依，是以货物脱手得快，夏婷婷两点多钟就回到了家。
\"啊，那……那钱现在凑不上两千。”
\"为什么？你是不是买了什么？没关系，我把我的零用钱凑凑，应该能补得上。\"
没几天过新年，家里是该备置些物品，夏婷婷想到从渣爹那讹诈来的五百块，添上足足有余。
刘爱芳瞥了一眼女儿，局促不安地搓搓手，几番欲言又止，看得夏婷婷心下一沉，不会出了啥事吧。
\"妈你怎么回事？再拖下去，银行该关门了。\"
夏婷婷此刻急促的语气说不上态度有多好，刘爱芳也是有点小脾气的，气性上头，她不管不顾地吐露出了钱的去向。
“钱借给了玉如，咋啦？你这孩子能耐大了，老是要管家里的账。\"
\"什么？妈，我没听错吧，你把钱给了陈玉如那货。\"
夏婷婷的心底寒凉一片，小绿茶终究抢先了一步，骗吃骗喝不算，还骗钱。
她早该想到的。
按捺住快要扼制不住的火气，她沉声追问:“给了多少？是不是全给了她。\"
刘爱芳正憋着气呢，玉如那孩子已经那么可怜了，自家闺女不说帮人家一把，反追在她屁股后面要钱，像话吗？
她脖子一梗，语气很冲，“能有多少，我不过拿了六百块给她，你瞎嚷嚷啥。\"
夏婷婷啧啧出声，\"嗯！不多，就你以前上班两个月的工资。\"
刘爱芳被讽得脸皮挂不住，她强出声道:\"那又怎样？玉如可不像你，有点钱就到镇上买东买西的。
她借钱是给她姥治病的。\"
合着在她妈心里，陈玉如是个大孝女。她夏婷婷费心巴脑地为她们的小家图谋，最后竟成了败家玩意。
昨儿没偷着鱼吃，反被奶追着打了半里地的大花猫都没她冤好不好。
\"她姥爷、舅舅都死绝了？要她一个未成年人承担医药费！”夏婷婷的问题问得尖锐。
太让人气愤了！陈家养出这样的外甥女，活该被短暂拉出来垫背。
\"她姥家兴许穷得揭不开锅呢。\"
刘爱芳被夏婷婷的几句话点醒了，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要不是碍着刘爱芳是个精神病患者，今天她夏婷婷一准大义灭亲，把夏家人都叫上，公开批判她妈吃家饭屙野屎的行为。
\"那些钱还在陈玉如身上，没被转移？\"
\"应该还在吧，她这几天又没外出，说是过了年，给送她姥家去。\"
夏婷婷点点头，还好，她妈还没糊涂到记不清女骗子的日常活动轨迹。
这也就陈玉如未成年，要不然，夏婷婷高低得给她整个诈骗精神患者钱财的罪名来。
只要钱在，接下来追讨回来的可能性就大了。
“妈，你把剩下的钱给我，揣在我身上比在你那保险。\"
夏婷婷接过钱藏好，又叮嘱刘爱芳别把她们的对话泄露出去，小绿茶那更不能露出马脚。
\"好了，接下来妈你就等着看戏吧。\"
刘爱芳听得半信半疑。
玉如瞧着多好的一个孩子，咋像婷婷嘴里说的那样不堪，她倒不信了，鬼丫头能玩出花样来。
\"奶！吃饭呐。\"
夏婷婷人还未进门，声倒先到了。
罗巧头皱眉，讨债鬼！咋又上门呢，以前也不见说话嗓门这么敞亮啊，都是志伟夫妇俩给惯的，德性！
\"来干啥？我可没吃你家的大蒜。\"
罗巧头边说边将大蒜炒鸡蛋的盆子往身边挪了挪，就怕这小祖宗一言不合，给她干翻了这些好菜。
夏树根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抿了口小酒。
夏婷婷见她奶护小鸡崽似的，紧扒拉着碗盘不放，不免好笑。
几次被人干翻饭桌，老太太已经被干出了心理阴影。
没人跟她客气招呼，夏婷婷满不在乎，自个坐上了桌。
都是夏家人，见啥外呢。
罗巧头刚想开骂，垂眼窥见夏婷婷摆上桌的两袋油京果和几个肉包子，又怏怏地闭了嘴。
\"奶！快过年了，你丧着个脸干啥呢。\"
罗巧头原本看在孙女拎来的东西份上，不欲跟她计较上回挖大蒜的仇，奈何这孩子太不会说话，这不，火又被这小畜生勾了上来。
\"不会说话就闭嘴，也不知你娘老子咋教育的，教出你这么个败嘴玩意。\"
嘴欠也是随了你们夏家的根。
夏树根不悦开口:\"东西放在这，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这~这，典型的过河拆桥嘛，还是一根浮木板都不给留的那种。
夏婷婷站起来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大好的发财机会送上门，你们不珍惜，回头别怪我没告诉你们。\"
罗巧头听得一个激棱，猛的跳将起来，一把抓住夏婷婷，急巴巴道:\"啥？啥发财的机会？你把话说清楚！\"
夏婷婷瞟她一眼，呶嘴示意她放手。
罗巧头讪讪地放开了手，转眼变脸似的挑起眉头，老脸笑得褶皱子深陷，嘴里的大蒜味混合着口臭，直冲夏婷婷的脑门。
妈呀！这股冲鼻味比起螺蛳粉味来也不遑多让，夏婷婷干呕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奶你见没见着咱爸的干闺女？\"
\"就那个瞧着尖嘴猴腮的，成天跟在你妈屁股后面的，婶长婶短的那个丫头。\"
\"嗯呢，就是她！咱家家底快给她给掏空了，拿了六百块呢。\"
这回轮到夏婷婷哭丧着脸了，活像刚死了亲爷奶。
\"啊！那死丫头咋有这么大的本事，你爸给的。\"
罗巧头惊叫，天老爷！老大脑子坏了不成？让个野八路的丫头管钱，那丫头哪怕是自家的亲孙女也不成，赔钱货就不配拿她家老大的钱。
“跟咱爸给的也差不多，谁让她妈是我爸给我找的小妈呢。\"
合着在外面还养了个小家呢，罗巧头气得心口疼。
老大这个不孝子，说是今年已经给了他们一千多块，抵年底的养老钱绰绰有余，直接一分钱不给。
老二那混不吝的更绝，说是从分家到年底仅四个月，八百块钱比腰折还狠，直接给打了四折，捧着三百二十块，她欲哭无泪。
年货要添，明年一年的家用，全指着这笔钱，罗巧头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用。
愁死个人呢。
老大竟然还在外面养女人，连带着人家的野种也养了。
自家的亲娘老子丢在一边不管，就任他们老俩口吃糠咽菜。
亏不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