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脸是怎么长的呀,怎能这般标致呢,叫人喜欢得不得了。”谢惠香看沈清的眼神,仿若能放出光来。
眼前的小姑娘冰肌如雪,唇红齿白,一双清澈透亮的灵动大眼,望一望人就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她嫁入李家六年,京中金贵的姑娘几乎见了个遍,还从未见过像沈清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她夫君虽没什么出息,在李家如同隐形人一般,但好在院里清净,李元春除了她,连个通房都没有。
她嫁入李家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如今已经五岁大了,她家那臭小子就是个皮猴子,时常让她心烦得不行。
她和夫君一直都惦念着想再生个香软可爱的女儿,可她的肚子也不争气,这几年再也没怀过。
如今见到沈清这样软糯可爱的小姑娘,她只觉手痒得不行,有种想把小姑娘偷回家的冲动。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
沈家人是二爷好不容易请来的,今日李家的来客,虽也有家中有爵位的,可基本已无圣眷。
沈伯家是朝中新贵,且人家的舅舅王阁老圣眷隆厚,所以沈家算得今日李家最重要的宾客了。
秦彤玉眼神阴毒地看着沈清和谢惠香。
一来李元卓来了不是第一时间跟她说话,反而注意力在沈清身上,让她恼怒无比,二来谢惠香的话也让她气愤不已。
她长得这么好看,谢惠香都没夸她,反倒一见沈清这个小绿茶就一个劲地夸。
还不是因为沈清家有爵位,还有个阁老大舅。
这谢惠香果然是个捧高踩低的绿茶白莲花!
曾淑兰的脸色也不太好。
她在韩国公府被抄家幽禁之前,在府上当了快二十年的家,家中大小事务她不说一言堂,也多半都能做得主。
可李元卓却把今日重要的客人托付给了谢惠香招待。
若是以往,一个伯爵之家,她还看不上眼。
可如今李家长房是一落千丈。
爵位被削了不说,家产也缩水了九成有余。
皇上抄了韩国公府二十余万亩田庄、无数宅铺,价值数百万两的金银珠宝,还有无法估算的珍玩字画,归还的却还不如这些的十分之一。
就比如田庄,皇上才归还了他们一万三千余亩,其中近半还是兰阳郡主的陪嫁田产。
如今也就靠着李元卓的舅舅帮衬了些,李家长房才能维持生计。
今日的宴会看着还算体面,那是因为这大戏楼当年建造时没少费心思,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搬来些家具屏风,张灯结彩便能办起来了,若是去府上各个院里看看,就知道韩国公府大不如前了,她院里甚至没两件像样的摆件。
曾淑兰这一年多来,每每想起就怄得想吐血。
当初她把持了近二十年韩国公府,尤其李元卓生母吴月梅的嫁妆也在她手里管着,她不仅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每年还能攒下数万两银子,她存了这么多年的金银珠宝,就全被皇上给抄了,如今竟要靠着李元卓给她发点可怜的月钱生活。
曾淑兰享受过权力带来的好处,这会儿自是再难以忍受过看人脸色吃饭的日子。
李元卓让谢惠香招待沈清,就像是一个讯号,使她心中警觉不已。
这二爷该不会是想将往后的管家大权,交给谢惠香吧?
曾淑兰深呼一口气,才压下心中情绪,冲李元卓笑了下:“元卓,你尽管忙你的去,这边自有我和你大嫂照看着。”
李元卓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穿红戴绿、精神头很是不错的曾淑兰。
原本他父亲走了不过一年多,他是不想办宴会的。
是曾淑兰跟他说,这一年多来李家长房的日子很难过,她不忍看大家整日忧伤愁闷,趁她过七十大寿,好好热闹热闹,也算去去李家长房的晦气。
多会为别人着想的好人。
他幼时父亲待他苛刻,兰阳郡主也不喜他,唯有曾淑兰对他和颜悦色,虽说她对兰阳郡主、三弟和小妹更加和颜悦色,但曾淑兰也曾是他在李家唯一的温暖。
只是也不知为何,他总是会做错事,总是会跟兰阳郡主和三弟发生矛盾,这个时候父亲总会来打他罚他,等他被打过罚过之后,曾淑兰又会来关心他。
他曾以为这个家只有老姨奶奶是个好的。
若不是他听说这老太太院里被抄出百余万两的金银,还有不少他母亲的陪嫁首饰,若不是他父亲和郭氏走前,这老太太都去‘看’过两人,若不是如今这老太太对兰阳郡主、三弟和小妹都变了脸,他就信她了。
他也是那之后,才开始深思韩国公府高门大宅下的龌龊阴私,逐渐看清这府里一个个人的真面目。
他才开始明白,若不是他母亲有丰厚的陪嫁,他恐怕都不能活这么大。
只因韩国公府能有后来的家业,可全靠着他母亲的陪嫁。
若他娘连个孩子都没保住,吴家定是要把他娘的陪嫁收回的。
如今皇上将韩国公府家产抄走九成有余,也不过让李家长房回到二三十年前的光景罢了。
再往深处些想,他父亲和他这位亲祖母,是不是从二三十年前就开始算计人了。
他每每一深想便觉不寒而栗……
李元卓收回情绪,冲她淡淡点了下头,又对着沈清说:“沈妹妹,你想要什么便同我大嫂说。”
沈清正被谢惠香盯得有些不适,只觉这女人似想凑上来亲她几口,顺势便从谢惠香怀中退出来,应了声:“好。”
李元卓又看向秦彤玉交代:“秦三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也跟我大嫂说。”
秦彤玉见李元卓终于想起她了,脸色稍微好了些,但那口气还是顺不下去,说话的语气便有些冲:“知道了。”
李元卓挑了下眉。
不知自个又哪里惹这小姑娘了,但此时也不是哄人的时候,他多看了眼秦彤玉,这才离开。
李元卓的冷淡态度,以及李元卓特意对沈清和秦彤玉的‘提点’,让曾淑兰心中更加警惕。
以往这孩子最是依赖她,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她不亲了?
这让她内心有些慌。
但很快曾淑兰想起她的女儿贤妃娘娘,又安心了些。
去年宣政帝登基,虽是将李家长房抄家夺爵,可也让她女儿成了后妃娘娘。
想起这事她就怄得慌。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让儿子投靠郭太后了,若不她如今可不就有一个国公儿子和一个贵妃女儿了?
不,她女儿能成皇后也不一定。
真是太可惜了。
就错了那么一步,如今搞得她是儿子儿子没了,女儿也只被封了个贤妃,且女儿在后宫也不受皇上待见。
不过没关系,凭她女儿的心计手段,说不得哪日又得圣眷了。
再说她还有个皇子外孙呢!
若不是贤妃娘娘让人传话,令李家长房在皇上原谅她儿子之前,不得跟四皇子恭王亲近,她何至于在李家受这份气!
这般想着,曾淑兰冷笑了下,又端起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看向沈清,换上副慈眉善目的表情:“沈小姑娘,你先用些茶点,待人齐了,咱便开席了。”
曾淑兰边说,边打量着沈清,心中暗暗算计。
若是能将王阁老拉拢过来,她女儿一定会很高兴。
听说那王阁老是个有大才的,外头都传,今上有了王升,才能得天下,总之说得神乎其神。
若是她那亲外孙有王阁老辅佐,往后能登上那个位置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