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抓着梁永胜,将人拖出画以后掏出怀表。
齿轮声已经很大了,几乎听不见别的,表壳也破旧的金色全都掉下来。
凌久时按住表盘的按钮,咔哒一声,齿轮暂停,阮澜烛和谭枣枣都动了一下。
“凌凌?”
阮澜烛发现自己牵着的手空了,略显焦急的抬头看见凌久时就在眼前才放松。
开始动弹的梁永胜叶眨了眨眼,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的手,奇怪说:
“余凌凌?我不是进画了吗?”
凌久时把金色都掉光的暗沉怀表塞进口袋,说:“你确实进画了”
“那我怎么在这里,你的那个道具也不见了”
“抱歉”
凌久时说:“我没想到这个道具是绑定在我身上的,只有我不会被暂停,所以你在按下按钮的一瞬间,你自己也被暂停了”
“那你?”
“我刚刚进去把你带出来的”
“凌凌,”
阮澜烛皱眉:“你进入画中世界了?你怎么进去的?”
“我……”
凌久时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不撒谎:
“我也不知道,我就试着碰了碰画,发现我能进去,我就进去了”
谭枣枣睁大眼:“那我们也能吗?”
凌久时摇头:“不知道”
得到这个答案,谭枣枣犹豫着往前,冲着他们之前选定的画着画室的那幅伸出了手,然后碰到了柔软的画布。
她过不去。
见此情景,阮澜烛立即走到凌久时身边,抓起他的手捏了捏。
即使感受到温热的不像是虚假的触感,阮澜烛还是深深的拧眉,焦急又忧虑的抬头盯着凌久时的脸。
“为什么你能进去?是不是……”
“我没事”
凌久时反握住他的手,虽然自己心里也惴惴不安,但还是先安慰阮澜烛
“我真的没事,也许就是因为怀表的原因,毕竟它是个厉害的道具,还能认主。”
说到最后就变成了俏皮话,他还冲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
阮澜烛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安慰就放松心态,握着凌久时的手焦虑说:
“找到钥匙了吗?找到了我们现在就出门”
凌久时刚想说找到了,但是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画中女郎的那个笑
「对外面的我好点,她还没从怨恨的怪圈里走出来,记得帮帮她」
既然要帮帮外面的雨中女郎,那么就要找到她。
“我……没找到”
凌久时说:“钥匙应该是换了个位置,我们在等等,找找其他线索。”
阮澜烛都不用看凌久时的表情,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没有制止。
“不是吧,我可不想变成画”
谭枣枣放弃了手下不断尝试能不能进去的画,有了新的烦恼:
“还没找到钥匙,钥匙到底在哪啊?”
旁边从画里出来就没怎么说话的梁永胜,在阮澜烛和凌久时身上来回的看,最后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早晚会找到,既然还要再等等,那我先走了,去找找别的线索”
说完,他就伸了个懒腰,从画室里出去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谭枣枣问。
凌久时在画室里看了看,视线落在了旁边插满了箱子上。
那里插着一张叠起来的报纸。
凌久时立即拿过来打开,谭枣枣也好奇的凑过来:“这是……”
报纸展开,头版上刊登着一幅画,旁边的解释上写着,画家黄明远的新作。
但是,谭枣枣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对面堆起来的画作中最显眼的那一幅说:
“这是,黄明远的画?怎么会在这里?”
凌久时拿起这个报纸,是为了引导谭枣枣发现黄明远抄袭女主人的铁证。
既然如此,阮澜烛肯定是要帮他的。
于是他从旁边找到了那幅画的线稿,拿过来刻意对两人说:“你们看,这就是报纸上的线稿”
说着他将线稿翻过来,露出了后面的署名:nsy.
“这署名,不是女主人的吗?”
谭枣枣先是惊诧,反应过来后立即恼怒: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根本不是女主人抄袭黄明远,而是黄明远抄袭女主人!”
目标达成,凌久时放下报纸,将口袋里的颜料偷偷拿出来,然后装作第一次从桌子上发现般说:
“你们看这个”
他拿着颜料瓶转过身,直接将瓶底对准了谭枣枣,于是谭枣枣清晰的看见上面刻着三个字母:hmy.
“hmy”,凌久时说:“应该是黄明远三个字的首字母缩写,这才是他的署名”
“……”
谭枣枣半天没说话,凌久时看了她一眼,已经开始运气了。
阮澜烛回身在放颜料的桌子上找了找,然后在最右边角上拿起了一叠画纸。
阮澜烛指着画纸的背面最下角写着时间和署名说:“这应该是女主人之前的画作”
然后随手翻过来,正面第一张是一张素描肖像。
画中女孩的眉眼和雨中女郎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比现在要年轻许多。
黑色齐肩发随风起舞,眼眸清澈,看起来很青涩的样子。
谭枣枣接过那叠画,翻开看下面,还是不同的角度的画像,但都是同一个女孩
“这是她的自画像”
谭枣枣说:“她原本的画风应该是这样的,比这里所有的画都要明媚,黄明远的阴沉色调画风,根本就不适合她。”
凌久时垂眸:“何止是画风不适合,人也不适合”
“走吧”
阮澜烛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谭枣枣盯着那张自画像,然后整齐的放回了原位。
三个人出了画室,又去了一趟仓库,然后在里面发现了更多古堡内部的画。
谭枣枣还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那些画的时候,凌久时突然明白为什么昨晚是个平安夜了。
不是因为他没和小素换房间,也不是因为这扇门没有杨美树使坏。
是因为女主人要杀人,必然要先回到画中世界。
但只要回到画中世界,就会和刚刚凌久时见到的一样。
她会回忆起之前的一切,然后放弃杀人。
凌久时又想起了小九,在小九没有从女怪变回去之前,她是不记得凌久时和阮澜烛的。
但她在变回去之后,她想起来了吗?
她一定是想起来了,不然不会对阮澜烛和凌久时说:
祂已经盯上你们了,要小心。
这个祂,凌久时现在觉得,应该指的就是那个附身在人皮鼓中的骨粉婆婆,温迪戈中的维达尔身上的东西。
祂曾和自己说过几句话,若从字里行间的意义来理解,就是教训和威胁。
教训:凌久时不应该执着的非要改变既定命运。
威胁:如果继续下去祂会让凌久时后悔这么做。
而之前凌久时还有个猜测,已经从阮澜烛那里得到确切答案。
即:这游戏里有个存在,用自己威胁阮澜烛不许说出他也记得全部回忆的事实。
综合下来,这些都来自一个东西,也就是小九所说的:祂。
“世间万物都有他的归宿,有些人相遇就是为了分离,你不舍得,非要强求,必然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凌久时的脑子里想起被附身的骨粉婆婆的一句话。
这句话的底层逻辑如果放在凌久时和阮澜烛身上,意思就是让凌久时不要强求留下阮澜烛,让阮澜烛走向他自己的归宿。
阮澜烛的归宿是什么?
他是净化游戏的npc,他的归宿就是牺牲自己,在第十二扇门净化整个游戏。
但阮澜烛要是死在前面的门里,游戏就再也净化不了了。
如果祂的目标是让一切和以前一样,直到阮澜烛净化游戏成功。
那在温迪戈里,在阮澜烛挡住凌久时的时候。
被祂附身的维达尔不应该开出那一枪,更不应该对凌久时说:你会后悔的。
这种举动和言辞都意味着,只要能让凌久时停下或消失,祂并不在乎阮澜烛的性命,
要么,祂从始至终就不想净化游戏,只是想要把凌久时这个意外弄死。
要么,第十二扇门出了问题,现在的阮澜烛无法净化游戏,所以才不被重视。
但思考到这里,凌久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