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发现蚁这几天就要走了，那暗处的人就开始急急忙忙地跳出来。
    这人顶着一张吴邪的脸，熟门熟路地说：“小蚁，我发现有人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就抓住他，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了，但是被那人跑掉了。然后你猜我抢到的东西是什么，都是一些和我三叔有关的资料……”
    蚁揍了他一拳。
    “不是，小蚁，好端端的你干嘛打我？”
    蚁不慌不忙地补了一拳，让他脸上的黑眼圈对称，说：“你们的数据库需要更新了。”
    她刚才出拳的速度，吴邪不仅能躲开，还能还击，不会是这人表现得柔柔弱弱的样子。现在的吴邪要真想跟上某个人，咬住对方的肉都能咬个三天三夜不松口。
    这人瞬间就变了表情，似乎天人交战了一番，说：“我叫陈亥声。”见蚁又举起拳头，急忙补了一句，“我族名叫汪灿，祖先是汪藏海。”
    “你和你祖先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汪灿说了一些他们汪家的家族背景，大致是一些他们的祖先汪藏海发现了世界的秘密和长生不老之术之类的，他们传承至今，是为了祖先的遗志。
    但是蚁从他的描述中，感觉到了仇恨的因子。大抵这个所谓的家族，在实现目的的途中，遇到了一定要消灭的敌人。
    世界的秘密指的是终极，跟终极和长生都关系密切的，也只有小哥所代表的张家人。
    一个家族对抗的，必然是至少和他实力相当的另一个群体。所以，张家人肯定不只小哥一个。其他的张家人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小哥追寻着汪藏海曾经的足迹，却没有遇到他的族人？他被抛弃了吗？还是说，那些人把小哥当做诱饵，用来吸引敌方火力？
    蚁对这个未遇到的张家人群体有了一丝厌恶。就算当诱饵，也该小哥自己选择要不要去做，而不是被谁无形地拿去当靶子。
    汪灿感觉自己被冷落了，用一些汪家认为蚁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来勾起她的兴趣，说：“你不想知道三千年前的你做了什么吗？”
    蚁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知道？”
    她一不是小哥，不需要找记忆；二不是吴邪，没有那么好奇；三不是考古的，对寻找古老文明的痕迹没想法。都三千年前的事了，比她自己存在的时间都超过一大截，有意思吗？
    蚁对他说：“你送完东西还在这啰里啰嗦干什么，你是m，想被我揍？小心我把你的消息放给我认识的几个人，让他们把你们汪家一锅端了。”
    “可是你帮了这么多人，难道不能再帮帮我们吗？我们知道你要什么？”汪灿露出了由汪家评估得出的满分的幸福笑容。
    然而，幸福是不能被客观定义的，蚁判断微笑的标准，也是按她的心情来，评价得十分主观。
    她的无语写在了脸上，举起拳头，“神金，再这么欠揍，我就把你当做‘它’派来的人，把你暴打一顿。”
    汪灿疑惑自己的笑容居然不起一点作用。家族内部对于说服蚁为他们所用也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他们对这位的评价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极端危险，合作可能性为0。
    汪家渗透进“它”、裘德考公司、解家的人都尝到了点甜头，但，只有一点点。
    这几方，裘德考那边再没有和蚁合作；解家的解雨茞因为被偷换过东西，抓内奸抓得很紧；“它”组织封锁长生相关的秘密，汪家的人，位于高层的更集中于权力斗争和政治平衡，无暇顾及家族利益。位置低的，又瓜分不到多少好东西，无法触及深层奥秘。
    眼见长生的秘密近在眼前，却无法得手，汪家人坐不住了。哪怕蚁顶着极端危险的标签，他们还是决定派人来和她接洽。
    汪灿是被派出来的人选之一。
    和蚁合作的计划失败，汪灿暴露了身份，按照家族规定，他会被解决掉。
    但，这不是一定的。只要他能创造新的价值，他就可以被允许活下来。他脑中有了方案，他相信在远处用狙击枪瞄准这边的族人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他把资料交到蚁的手上，做出投降的手势，表示自己不会再做出令她烦扰的举动。
    蚁转身准备回到院子里，就在她余光即将脱离汪灿的时候，红色光点落在了汪灿的太阳穴上。“嘣”，那是即便用了消声器也无法完全掩盖的枪声。
    蚁眯了一下眼睛，伸手把子弹拦住，握在手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这次枪击发生的时机很凑巧，对方明显知道，她不喜欢看见人死在面前，所以专门挑她转身的时候下手。然后又有意地把时间提前一点点，故意让她看见，把人救下。
    看似失败的暗杀举动，实则是有意为之。这种赌命的欲拒还迎的手段，确实有点高明，够得上成年人的水准了。
    她很好奇，之后汪灿打算怎么演下去。
    汪灿一身冷汗，一副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的模样，这并不是装的，而是动物的求生本能。他向她说声，“谢谢。”之后就是擦擦汗，平复心情，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蚁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但她本来期待他会像个小绿茶一样卖卖惨，说：你之后大概再也见不到我了，之类的话。所以，又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蚁目送他离去，她觉得他们会再见的。希望他下次可以不要披着吴邪的皮过来。相似的脸，见多了真的会烦，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感才好。
    蚁翻看着手上的那些资料，尽是一些无趣的故事。任何人的一生都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平静的湖面偶有波澜，直至死亡。
    具体的故事只对具体的人有意义，显然她不是这份材料的目标读者。
    她猜测汪家人在“它”给出的资料上多加了一些内容，目的可能是引起更多的混乱。
    资料里面专门贴出了吴弎省铺子及其地下室的一张照片。照片的氛围很诡异，运用的摄影技巧很好，拍得十分吸引人。她相信，如果把照片给吴邪看，他一定会马上去他三叔的铺子，找这间地下室在哪里。
    蚁把这份资料拷贝了好几份，把她认为的事件相关者，挨个送了一遍。
    解家送一份。解雨茞看完后烧了，他脸上带着浅笑，平淡地说了一句，“解涟环的尸体我也是这样烧成了灰。”
    霍家送一份。霍仙姑迫不及待地从她手中抢过，拿出老花眼镜仔细看了许久，才冷笑着说：“到了地下，我非嘲笑吴老狗不可。”
    那对姓陈的父女送一份。蚁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暂居在长沙了。她短暂地用了传送魔法过去，但是这完全是白费功夫，因为陈皮阿四看也不看那本东西，就撕了丢掉。陈纹锦兀自看着长沙的地图，手上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根本不关心她登门拜访的事。
    蚁被这两人气得够呛。准确地说，她被自己屁颠屁颠凑上去，用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气到了。
    把资料送出去后的第二天，她接到了霍绣绣的电话，“小蚁，你能到这个地址来吗，我有事要找你谈。”
    绣绣在电话中的声音像是隐瞒了些什么，但是这没什么恶意，就像是朋友间的无伤大雅的小小恶作剧一样。
    蚁到了地方，是一栋别墅。一下车，迎接她的是“绣绣”热情的拥抱。他说：“我奶奶托我给你送东西来了，你看看吧。这是按张家古楼样式雷图纸复原的结构图，本来应该不止七张的，看页数中间至少缺了一张，但是我奶奶只收到了这么多。我奶奶说，我姑姑就是去考古完这个项目，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的。”
    蚁奇怪地问道：“张家，张起棂的张？”当然，也是张家人的张。
    “嗯？你说的是谁啊？”
    “没事。”
    蚁翻看这七张建筑设计图纸，每一张代表着一层楼。也就是说，这张家古楼，至少有八层。在古代，这应该算是极高的水准了。如果真是小哥祖上的，那他家还挺富裕的。
    这些东西她看了倒是一点感想都没有，到时拿去给小哥看看，问他有没有印象，确定一下上面画的是不是他家的楼。
    她看完图纸，抬起头来问他：“解雨茞，你为什么把自己的脸弄得和绣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