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镇雄的话还在空气中回荡,院子里面的灯好像被人故意按了遥控器,所有灯光瞬间亮起,将每一个角落都暴露无遗。雷镇雄的脸瞬间扭曲变形,仿佛被黑暗的恶魔附了身,又惊又怒之下,脸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
身后的大郎,本就对扛尸体一事满心抵触,此刻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他像一尊被抽去了灵魂的雕像,呆呆地站在那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甚至都忘记了肩头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唯有酒鬼,在这混乱的旋涡中仍竭力保持着一丝冷静,他微微眯起双眼,死死盯着从远处飞奔而来的七八位警察。警察们如临大敌,脚步坚定有力,手中紧握着的警枪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眨眼间便将他们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雷镇雄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黑着脸冲为首的警察恶语相向:“你们是哪部分的?我雷镇雄在这南岗混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这几张脸!你们深更半夜擅闯我的工地,到底想干什么?”
为首的警察身姿挺拔,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威严,利落的精干小平头更显他的干练。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雷总,你没见过我很正常。我是市局刑侦一队队长廖凡。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几个今晚在这儿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你也别费口舌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办公室的浓茶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去好好品尝了。”
雷镇雄冷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吼道:“哪个王八蛋敢诬陷我?我不过是在视察自己的工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灭口了?没有证据就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我雷镇雄一向遵纪守法,是个合格的公民,我有我的权利!你要是敢诬陷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向有关部门投诉,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廖凡身旁的警察们听了雷镇雄的话,都忍不住哄笑出声。一位警员满脸无奈地指了指雷镇雄身后那仍扛着尸体、抖如筛糠的大郎,嘲讽道:“我说雷总,你是真瞎还是装瞎啊?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手下扛着的是个橡胶模特?”
雷镇雄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回头,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大郎和那具尸体时,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纵身一跃,狠狠一脚踹在大郎身上,嘴里骂骂咧咧:“你个混蛋是不是盼着我死?是不是故意来整我的?
你这从哪个阴沟里冒出来的东西?我以前根本没见过你!”大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倒在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心中满是委屈和哀怨,他小声嘀咕道:“雷总,明明是你让我来干活的啊……”话还未说完,雷镇雄已如疯魔一般,双拳紧握,雨点般的拳头朝着大郎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子外如潮水般涌进五六个记者,他们肩扛长枪短炮,为首的正是武金凤。她宛如一位正义的使者,手持话筒,快步走到摄像机前,表情凝重而严肃,对着镜头大声说道:“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们接到槐树巷孤儿院附近群众的紧急举报,在这片本应充满神圣与温馨的地方,竟然有人在深夜里犯下令人发指的杀人恶行。此刻,院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据推测,遇害的普通百姓绝非一人。我们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凶手如此丧心病狂,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妄图侵吞人民群众的财产。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敬爱的警察同志们已经迅速赶到了现场。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杀人凶手的头目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还在继续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施暴。这简直是对我们普通老百姓底线的严重挑战,是对人民警察权威的公然蔑视。大家请往这边看,看看这残忍的一幕,看看他是如何肆意妄为地对待一个无辜之人的。”摄像师迅速将镜头对准了正疯狂殴打大郎的雷镇雄,其他几位记者也纷纷举起照相机,快门声如密集的雨点般响起。
雷镇雄被这阵快门声从愤怒的狂潮中惊醒,他惊恐地抬起头,用手慌乱地遮挡着脸,声嘶力竭地喊道:“别拍我!不许拍我!”武金凤见状,毫不畏惧地将话筒径直怼到雷镇雄的嘴边,言辞犀利地质问:“雷总,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胆大妄为的?在警察面前,你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对一个普通老百姓大打出手。你到底是做人没有底线,还是背后有强硬的后台和保护伞在为你撑腰?
你是不是根本不把这些普通警察和我们记者放在眼里?你心中可还有王法?眼里可还有法律的存在?”雷镇雄此时已吓得满脸冷汗,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连连向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地叫嚷道:“你是哪家媒体的?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蓄意陷害我!你难道不明白吗?”
武金凤轻轻捋了捋额头前的刘海,眼中燃烧着正义的怒火,义正辞严地继续追问:“雷镇雄,人证物证都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你为什么还要百般狡辩?难道你还妄图有什么后招,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颠倒黑白?你以为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就能堵住我们所有人的嘴吗?
你如此藐视法律,我可以认为你是无知,但你死不认罪、胡搅蛮缠,是不是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了你的傀儡和小弟?你看看这院子里,到处是血迹,到处是尸体,你以为你能凭你那三言两语就掩盖过去吗?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就像你身后这位被你殴打的平头百姓,虽然他此刻身体遭受着痛苦,但他心中的正义感是你永远无法磨灭的。”说着,武金凤别有深意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大郎。
雷镇雄此时已彻底陷入疯狂,他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冲着武金凤怒吼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武金凤冷笑一声,向前迈了两步,将话筒直接递到大郎的面前,大声问道:“大哥,雷总说的可是事实?你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从来都不认识吗?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监狱里的窝头可不是好啃的,”大郎刚刚被雷镇雄一顿暴揍,心早已如死灰一般。他心里清楚自己该如何抉择,不禁悲从中来,哽咽着哭诉道:“记者啊,我真是冤枉啊!我原本只是个人力市场上一个靠卖苦力为生的农民工。
我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需要我赡养,下有还在吃奶、嗷嗷待哺的孩子,中间还有个因病卧床不起的老婆。我这命苦啊,为了能多挣点钱补贴家用,我一天恨不得干满二十四个小时。
昨天晚上十点多,我还在人市上四处游荡,苦苦寻找一份活计。就在那时,这位雷总出现了,他说愿意给我一晚上一百块钱让我来给他干活。一晚上一百块啊,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当时我高兴得不得了,满心欢喜地就跟着他来了。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让我来背尸体啊,呜呜呜……”
武金凤乘胜追击,目光如炬地盯着大郎,大声问道:“大哥,你有没有亲眼看到他草菅人命?你说实话,不要害怕,也不要骗人,这么多警察和我们记者都会在这里为你作证,为你伸张正义!”
此时,酒鬼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郎身上,悄悄凑到雷镇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雷总,眼下这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简直是四面楚歌。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拼死带你杀出重围。”
雷镇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先别急,我再试着周旋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喊一声,你就立刻动手。”酒鬼听了,无奈地撇了撇嘴,心中暗自担忧。
而武金凤面前的大郎,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对着话筒大声叫嚷道:“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他杀人了!”武金凤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满意地回头对着廖凡严肃地说道:“廖队长,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再跟这个刽子手啰嗦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直接抓人吧!”
廖凡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身边的几个警察迅速朝着雷镇雄围拢过去。雷镇雄见状,顿时暴跳如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咆哮道:“你们这群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这是我作为公民应有的权利!你们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廖凡面色冷峻,大声呵斥道:“到了局里,你就算是想给玉皇大帝打电话,我都可以批准,但现在不行!你别逼我们对你动武!”
就在这紧张得让人窒息的时刻,雷镇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尖锐的铃声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这凝重的空气。雷镇雄如获大赦般,急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冲着廖凡大声嚷道:“你不让我打电话,我接个电话总可以吧!”
廖凡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你接吧。”雷镇雄连忙接通电话,还未等他开口,电话里便传来了他母亲惊恐万分的求救声:“儿子呀,你快来救我啊!我被人绑架了,你堂弟蛤蟆和吴妈都被人害死了!”
雷镇雄听到这个消息,身体猛地一哆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仿佛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他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大叫道:“老妈,你现在在哪里?”然而,电话里紧接着传来一个冰冷刺骨、毫无感情的声音:“准备三百万,来赎人!半个小时后我会给你电话!”
随后,电话里便传来了一阵令人绝望的嘟嘟嘟忙音。雷镇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那里,片刻后,他突然仰天怪叫一声:“酒鬼,动手!”
酒鬼早已蓄势待发,听到雷镇雄的命令后,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拔出枪来。可惜,廖凡等警察早有防备,就在酒鬼拔枪的瞬间,廖凡果断地抬手一枪,子弹如呼啸的死神,精准地击中了雷镇雄的大腿。雷镇雄惨叫一声,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倒在地。
酒鬼见势不妙,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朝着警察们连开数枪。但警察们训练有素,轻松地躲过了他的攻击。酒鬼见无法突破警察的防线,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雷镇雄,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一般,施展出一套复杂而敏捷的步伐,迅速向后逃窜。
几个警察怎会轻易放过他,他们双手稳稳地握枪,枪口闪烁着致命的火花,不断朝着酒鬼射击。砰砰砰的枪声在院子里回荡,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
酒鬼不愧是个身经百战的练家子,他借着奔跑的惯性,一个助跑后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三两步便腾空而起,单手如鹰爪般迅猛地摸向房檐。就在他准备拼尽全力翻上房顶之时,一只脚如从天而降的巨石,狠狠地踩在了他抓住房檐的手上。
酒鬼手指吃痛,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直接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他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警察们的子弹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眨眼间,他就被打成了筛子。他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死不瞑目。
廖凡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深吸一口气,大声指挥道:“小王,小李,把罪犯雷镇雄押回局里,剩下的人仔细勘察现场!”雷镇雄此时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一边被两个警察如拖死狗般暴力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