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见觉得,有必要去找父亲聊聊,看看他知不知道高产粮食作物。
照套路,苏月见拎了一个食盒,来书房找家主苏玉正。
等她将东西放下之后,苏玉正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了,但看到苏月见仍然磨蹭着不肯离开,心想或许她有什么话想说。
于是开口问道:“月儿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只见苏月见皱起小眉头,神色忧虑地说道:“女儿不是前些日子收了四个丫头吗?
一问才知道她们家中不是遭受了雪灾,就是遭遇了旱灾、洪涝或蝗灾。
普通人家都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她们还说饿狠了那里会吃人….. ”
听到这里,苏玉正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苏月见继续说道:“ 女儿每日安坐在家中,享受着美味的饭菜和锦衣华服,却不曾想到外面的世界竟与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爹爹,这究竟是为何?”
面对女儿的疑问,身为御史的苏玉正不禁老脸一红,心中充满了愧疚!
“ 女儿想帮帮他们,不想坐井观天,更不想做一个何不食肉糜的蠢人。”
苏玉正未曾料到,女儿竟然有一颗赤子之心!
苏玉正思忖片刻,挑拣着一些能对女儿说的话,“ 今日所言,出我口,入你耳,不可为外人道也。
为父曾教导过太子一段时间,遂被打上东宫之标签。
如今朝局,不太安稳。朝廷上下多有腐败。
天气寒冷固然是一个客观因素,往上追溯几十年,其实天气也同样寒冷,天灾亦有,但百姓的日子也没有困难到现在这个地步!
吏治腐败更甚于天灾!现在朝廷深陷于太子党和三王党之争。
民间多有灾情,朝廷千方百计筹集而来的钱粮,尽数到了这些贪官污吏的囊中。
各地救灾不力的情况屡见不鲜,贪污钱粮的虽然是一些地方官,但在百姓心中憎恨的永远都是朝廷。
哪里有天灾,哪里就会有无数的贪官趋之若鹜。
可怜百姓生之多艰,可恨贪官脑满肠肥!
活不下去的百姓,变成流寇,朝廷还要去挨个剿灭。
剿灭流寇的的钱,又通过增加百姓重税来获得。
百姓本就遇到天灾,不但不减税,还加重税!
女儿,你有一颗赤子之心,为父甚是欣慰。
然你为女子,又能何为?外面的事情有为父来撑,你们只管安心生活。”
苏玉正如是安慰着长女,以为她乍然听到人吃人而害怕得心绪不宁。
“ 难道景国就真没有一种耐旱且高产的粮食吗?” 苏月见问道。
“ 南方生水稻,北方种小麦。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都没有听说高产,因为天气原因,还常常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苏玉正幽幽叹息,无可奈何道。
“要是有高产的粮食,那么百姓也不会尽数饿死,不会走投无路去逃荒,更不会发展到人吃人的地步了。”
就在这时,苏月见从怀中掏出之前红薯和玉米的画,递到了苏玉正的面前。
“ 爹爹可认得这两种粮食?”
苏玉正接过画图,仔细端详了一番,但却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食物?见所未见。”
“ 秦嬷嬷知道,以前她在宫里见过这个叫红山药,是番邦进贡的,宫里主子不喜,都丢了。” 苏月见小嘴气哄哄地说道。
“ 爹爹可知道,这个红山药是外邦才有的高产粮食作物,我以前救过一个海商,他告诉过我这个黄色的叫玉米,亩产轻松上千斤,可惜他当时没有想到法子把东西带回来。”
“ 多少?亩产上千斤?”
苏玉正打断了女儿的话道:“ 女儿,你没有记错?不是百斤而是千斤?老天爷啊,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超级粮食!…… ”
“ 那客商曾说过,如果种植环境条件适合的话,产量还可以更高的。
而且红薯耐旱,玉米耐寒,对土地要求不高。
如果这些高产作物推广到农家,每家哪怕只种上一亩地,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苏月见引导着话题,想知道这个推广是否有困难。
“ 莫急,月儿,我来捋捋,当下,需派人按图索骥,寻找此二物。
只要方向无误,定能寻得。
届时,我当与大司农联名上奏,力推神物,以解朝廷之急。
如此,或可拯救百万苍生。”
苏玉正越说越激动,“ 可这一切都是你听说的,试种之前,切不可外传。当务之急,乃是找到此物种。你可知从何寻起?”
苏玉正也知道有点难为女儿,
可就是莫名的相信女儿可能有什么好主意。
苏月见想了想,道:“ 这个高产作物,如果还没引起那些地区的重视,从外邦商船可以悄悄派人代为打听,高价收购。
还有管理海上贸易的机构,爹爹可有熟人,相邻一些小国家的朝贡,可以往吃食上朝贡物品引导,包括粮食和各色种子。
还有一种可能,以往会不会已经有人找到了物种,但朝廷没有官方推广,不敢拿出来?
我虽不知道具体哪条线可以打通,但总有一条路子会让我们有所收获。”
“ 海舶司这里也不是没路子,这事你不用管了,一切都交给爹爹来处理吧。”
“ 多谢爹爹没有觉得女儿,不知轻重了。”
“ 你有这份心本就是最好的,胜过万千碌碌男儿。
以后若是有其他的想法或者计划,直接到书房来找我商量便是。
爹爹相信你的能力和见识。”
苏玉正又想了想,补充道:“ 以后你若是遇到一些不太方便亲自出面办的事情,可以去找我的长随苏全。
他跟随我多年,办事得力。有他在,你也能轻松不少。”
苏月见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他,没想到美貌老爹还真是个不错的父亲。
苏玉正看着这个女儿很欣慰,心想不愧是那人的血脉。
“ 爹爹,以后官方邸报可否让苏全给我带一份,女儿也想多了解点外面发生了什么。”
“ 自是可以的。” 苏玉正现在对这个女儿满意地不得了,比任何一个男儿也不遑多让。
晚上,家主苏玉正到吕氏这里,敲打她,“ 月儿这孩子,秉性纯良,平素行事,切莫拘束了她。她是个懂得分寸的。这府里现在是她的庇护,日后说不得,要靠她照拂家中老幼。”
吕氏不知道苏玉正这会子,为何突然对那个丫头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吕氏就觉得这都是苏玉正偏心之故!
反正,只要她不来碍眼,吕氏才不管她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