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冯秦，妈妈为你加油！”
    “让我说句话，冯秦，爸爸也为你祈祷！”
    手术室外，冯秦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爸爸妈妈，微笑着说，不用紧张，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不疼，打麻药的。
    电话里又传出秦阿姨的声音，她问，麻醉师技术好不好？旁边的老冯说，这些不是我们要担心的，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负责任的。
    秦阿姨说女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当然担心，冯秦从小到大很少去医院，偶尔感冒发烧去输个液，哪里做过手术呀。我们现在又不在医院，旁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呐。
    老冯说，那儿不是还有小唐在盯着吗？秦阿姨就不停地叫小唐。
    冯秦把手机递给小唐，老冯两口子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说的都是一个意思，替他们守着冯秦，手术过程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和他们说。
    小唐一个劲地请冯秦的父母放心。冯秦拿过手机，说，都别说了，本来我一点都不怕，被你们这样讲，我要紧张啦。
    老冯两口子忙不迭地说，好，不说了，别怕啊。
    “冯秦，准备手术！”朱风美过来提醒冯秦。
    冯秦站起身，往手术室走去。小唐紧紧地跟在旁边。朱风美拦住小唐，开了手术室的门，让冯秦走进去。
    小唐伸长脖子往里看，里面的医生护士都已经穿好防护服，戴好口罩和手套了。
    门就要关上了，麻醉师快步走来。
    “等等！看见我来了还关门。”麻醉师轻喊了一声。
    朱风美一看麻醉师，把门打开，说，你怎么来了？
    麻醉师说，朱护士长特意选了我来的。朱风美说，你别臭美。麻醉师说，我是院里训练有素的麻醉师，不选我选谁？
    “周强！”里面传出朱槿护士长的声音。
    “来了！”麻醉师周强闪身进了手术室，经过朱风美的身边时，说：“好好学着点，不要老是没长进！”
    朱风美哼了一声说，小瞧人。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刚才发生的一幕，是一个护士和麻醉师的对话。听他们的语气，好像在较着劲。要说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朱风美，艾滋病科的护士，性格柔弱，有时候有点胆小。周强，麻醉科的麻醉师，性格骄傲，有时候有点狂。这两人却是一对小夫妻。
    要说，别的小夫妻都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朱风美和周强却不是这样。
    他们两个人在一个医院工作，但是工作都很忙。
    朱风美是护士，要早中晚三班倒。周强是麻醉师，工作起来没有时间点。这一对小夫妻常常是一个回到了家里，另一个还在医院里。
    家在别人那里是温馨的港湾，对于朱风美和周强来说，可能更像是住宿的旅馆。
    再说说周强的工作性质，麻醉是手术的第一道关卡，麻醉师也是手术的幕后英雄，责任大，强度大。手术时，医生只要专心致志地做手术就行，病人的麻醉、生命体征监控，包括血压、呼吸、体温、脉搏等等，全部要归麻醉师管。
    麻醉师很辛苦，医院的人都知道。他们有办公室，但是又几乎不需要办公室。麻醉师自己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不是在手术现场，就是在去手术现场的路上。
    周强因为业务能力强，就更加忙。他一忙起来，吃饭都顾不上，因此他年纪轻轻就有胃病。还有，因为长年累月要低着头操作，还有颈椎病。
    周强也有个毛病，就是太骄傲。有些人的骄傲是藏在骨子里的，周强的骄傲却是写在脸上的。
    在同事面前，这个缺点被认为是“特点”，因为在业务上，人有慕强心理。连艾滋病科的朱槿护士长都特别看重周强。在一次病人的抢救中，朱槿看到周强给病人使用深静脉输液留置管，她简直眼前一亮。
    “周强，这项技术能不能用在艾滋病人的日常输液上？”朱槿问。
    “应该可以。”周强说。
    朱槿就把这话记在心里了。她利用一切空余时间，往周强工作的地方跑。看着周强给病人做深静脉穿刺，然后跟着学。
    一开始，朱槿觉得难度很大，信心不足。
    周强却总是鼓励朱槿大胆尝试。
    “在局部麻醉的时候，要把留置导管推入静脉10至15厘米的深度，太难了！”
    “不难，朱护士长，你是自己吓自己！”周强说。
    周强耐心地给朱槿讲解，然后让她在手术现场一遍遍地观摩学习。
    “首先要熟悉穿刺部位的静脉解剖和行走方向，找准位置果断进针，不要犹豫。”周强这样教朱槿。
    朱槿通过自己的实践摸索，掌握了技术，然后她就在艾滋病科的护士中开展培训。朱风美也参加了培训。
    但是，朱风美胆子小，别人都掌握要领了，她却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张雯说，朱风美，你老公就是麻醉师，你就不能回家好好地跟他学学？
    朱风美也不是不想，周强回到家，就累得跟狗一样。他连话都懒得讲，还肯教朱风美？碰到周强连着做几台手术时，他有时候都不回家，在办公室里搭了一张行军床睡。
    因为周强老在单位，朱风美一个人回家吃喝什么的都很对付。冰箱里常常是空空如也，厨房里也常常不冒人间烟火。
    周强的妈妈偶尔也来他们住的房子转转，她一来就每个屋子都检查一遍。周强妈有洁癖，她要检查媳妇是不是常常搞卫生。
    朱风美以前是长发，人走到哪里，头发就掉到哪里。这可是周强妈很不能容忍的事情。周强妈常常跟在朱风美屁股后面捡她的长头发。捡起一根，周强妈就像发现了什么证据一样，说，喏，你的头发，又是你的头发。
    吓得朱风美去理发店把头发剪成短发。
    可是周强一回来看到朱风美的新形象就发火了，他说，谁让你把头发剪了？我让你剪了吗？你剪成男人一样的头发，哪还有一点女人味？
    朱风美说，你这样说，世界上所有留短发的女的都没有女人味了？
    周强在家里一直是占据着强势地位。他说，你知道我怎么看上你的？我就是因为你有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才看上你的。你现在把你身上唯一的亮点给我剪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朱风美说，你看中我难道仅仅因为头发？
    周强瞪着眼睛，强调了一遍，对，看中的是长发！
    朱风美气呼呼地说，那你重新去找一个长头发好了。
    周强说，你看，你这个人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我给你指出你的问题，你又不谦虚接受。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朱风美！
    朱风美说，那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成天把我当成你的孩子来教训。
    周强说，你要不想被我教训，你就拿出点本事来呀。
    “我怎么就没有本事了？你要我和你比什么本事？”朱风美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一个护士，他是一个麻醉师，怎么来比本事？
    “你不要小看你的老公，朱风美，连你们护士长都跟着我学本事呢！”周强露出得意的笑容。
    朱风美后来知道，护士长在给她们培训之前，还真的诚心诚意向周强学习过深静脉穿刺。于是，她悄悄下定决心，也要掌握这项技术。
    晚上回到家，朱风美一边看有关深静脉穿刺的书，一边回想护士长讲解的要点，手上做着推留置管入静脉的动作。她对护士长说，空手操作很没有感觉。护士长让她上手去实操，她又怕得要命。
    朱风美鼓起勇气，等周强难得休息的时候，向他请教。周强这个人也怪，他对别人很有耐心，唯独面对自己的妻子，他说不了几句就会不耐烦。
    “你能不能耐心一点？”朱风美说。
    “还不够耐心？是你太笨了。朱风美，难怪你姓朱。”
    “周强，你嘴上留点口德好不好！这和我的姓有什么关系？”朱风美抗议了。
    周强居然嬉皮笑脸地，也不道歉，还继续说怪话。气得朱风美一个星期没有理周强。
    “朱风美，你老是和周强打冷战可不行啊。”护士长找到她这样说。
    “护士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打冷战？周强说的？真是恶人先告状。”朱风美满肚子委屈。
    “别这样，朱风美，两夫妻之间要相互容忍，相互体谅。”朱槿劝朱风美。
    “护士长，周强可没有你家夏大哥那么温柔体贴，善良大度，有知识有涵养。”朱风美一口气说出了夏东河的优点。
    “他也有很多缺点。也许是别人没有看到呢？”
    “谁不知道护士长的福气最好？还有谁能比得上夏大哥？”
    “可能是距离产生美吧，不过夏东河也的确是个好丈夫。我才是那个很不完美的另一半，正好我碰上了一个能接受我所有不完美的人。我的婚姻感悟是，我们都先接受对方的缺点，然后再努力向对方靠拢。”
    “护士长，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我和周强就是做不到。”朱风美叹息着说。
    朱槿又找到周强，做起他的思想工作。
    “朱风美就是不谦虚，我和她说什么，她总是拧着来。”周强还挺委屈。
    “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你啊，还真是太强了。”朱槿说。
    “我这人就是这样，怎么办，离婚？”
    “瞎说什么！朱风美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她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很融洽，病人对她的反映也挺好的呀。多找找你自己身上的问题，周强！”
    “也许我是有毛病，平时还好，就是一碰到具体问题，我们两个就谁也不让谁。”周强苦恼了。
    “你们会不会要一个孩子，关系就能融洽了？”朱槿说，“两个大人容易互不相让，可是为了孩子，就能学会妥协。”
    周强不说话了，的确，他和朱风美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其实周强的妈妈总是在朱风美屁股后面催促这件事。
    “风美啊，快点生孩子吧，趁现在年轻体力好。女人年纪大了再生，对孩子的发育不好。你现在生孩子，我还有精力和体力，我可以帮你们带孩子。”
    朱风美一开始总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句，但是周强妈成天跟在她身边念叨这件事，她实在是不胜其烦。
    “我就是想生，也要周强配合啊。”朱风美说。
    周强妈说，周强怎么不配合，你是女人，你要拿出本事来，让男人对你掏心掏肺啊。让男人成天粘着你啊。会不会是你身体有毛病？你要不要去医院查一查。对了，我明天有空，我陪着你去查身体。我在北宁二院妇产科还有熟人呢，我娘家表哥的外甥女，关系挺近的。我去和她打招呼，她不会不给我面子。
    朱风美躲进厕所去，不想听。周强妈还跟到厕所门前，喋喋不休地继续讲。朱风美没有应声，周强妈就拍拍门问，风美，风美，我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朱风美只得答应一声，听到了听到了。周强妈这才转过身去，说，现在的孩子一点都没有规矩，我们年轻的时候，婆婆在讲话，媳妇哪有自顾自走掉的？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
    很长一段时间，生孩子几乎成了朱风美的梦魇。她也想和周强诉诉苦，可是话一开头，周强就把她的话堵住了。
    周强说，你是小辈，我妈再不好也是长辈。长辈说什么，你做媳妇的不要到我面前来嘀嘀咕咕。我妈这辈子很不容易，我爸去世得早，我妈下岗后，就到街上去摆早点摊，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为的是供养我上五年医学院。要不是我妈付出这么多，你老公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混呢？你不看佛面也要看看我这个僧面吧？
    朱风美说，我看你是像个僧。
    周强没听懂，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朱风美说，僧人僧人，听到了吗？奇怪的是，有人成天要追着僧人要孩子。
    周强明白过来，朱风美，你给我过来，你在嘲笑我还是嘲笑我妈？你是怀疑我的能力问题还是功能问题吗？我马上就证明给你看，我马上就给你造几个人出来。
    周强一把将窝在沙发上的朱风美抓起来，把她夹在腋窝下，朱风美蹬着腿拼命挣扎，嘴里喊，救命啊，你要强奸啊？
    周强把朱风美像一个沙包一样丢到床上去，小小的风美顿时陷入了软软的被褥里去。周强风卷残云般地脱掉上衣，脱掉长裤，露出胳膊露出腿，阴着脸，叉着腰，对着朱风美说，你生？还是不生？
    “当然不能生下来啊。”肖雄飞对电话视频里的老冯说。
    “就是啊，不要说有没有感染风险，就是没有风险也绝对不能生，难道给那个鬼东西生孩子啊？冯秦她妈妈一开始还说那也是一条生命呢。女人就是这样心软。这是能够心软的事情吗？老肖，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肖雄飞说，你老冯又不用自己做饭，我早饭没吃肚子饿死了，我要淘米做饭了。
    老冯说，你做你的饭，把手机放到边上，我说我的，你听着好了。
    肖雄飞说，好，好，你说吧，你不聊痛快是不会挂电话的。
    老冯自从和肖雄飞喝过那顿交心酒之后，每天都要打电话过来。问候完了就是聊天。反正肖雄飞也是一个人，随时都能倾听老冯的诉说。肖菲在医院那边，文轩成天忙着厂里的事情。他一个人在家很孤单，就当成老冯的一个情感树洞，他愿意说就让他说。
    他还要给老冯两口子当裁判或者和事佬呢。
    老冯说，冯秦现在在手术室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旁边传来冯秦妈的声音，说，你还知道关心女儿呀，自己聊天聊那么久。
    “有什么事情，小唐会报告的。”
    “你现在小唐小唐叫得这么亲热，你以前那种态度对她们，你好意思啊？”
    “好了老太婆，你就不要揪住我的辫子不放了，人都是会改变的嘛。你看你自己不是也变来变去的。一开始支持冯秦做手术拿掉胎儿，现在又开始在这里长吁短叹了？你叫老肖说吧。”
    肖雄飞拿起手机说，老冯，别的我不管，我就管你的坏脾气。可不能再对冯秦妈吆五喝六了。你看你们多好，少年夫妻老来伴。看我一个孤老头子，连吵架的人都没有。
    老冯就歪着头对老伴说，你那几个老姐妹里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老肖物色一个老伴呀。
    肖雄飞马上对着电话喊起来，老冯，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不要给我考虑这些事情，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不要给我瞎张罗。好了，我锅上烧着菜呢，没时间讲了。
    肖雄飞挂了电话，关掉煤气灶的火。他盛上饭菜，一个人坐在桌旁吃起来。矮柜上放着肖菲的照片，肖雄飞对着照片吃着，照片里的人好像对着他笑了起来，像极了年轻时的肖菲妈。
    肖菲的妈妈年轻时非常美丽，是北宁市底下林州县有名的美女。她和肖雄飞相爱并结婚后，二人生下了可爱的女儿——肖菲。
    肖菲刚出生的时候，就长得像个洋娃娃，抱给亲朋好友和邻居们看，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肖菲从襁褓里的婴儿到牙牙学语的幼儿，从摇摇摆摆地学会走路，慢慢地会跑，会跳。肖雄飞和肖菲妈妈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那天是肖菲的生日，阳光明媚，肖雄飞带着妻子和女儿去公园玩。他们穿过草地，在树林中漫步，看着花朵和小动物，感受着美好的亲子时光。
    肖菲跟着妈妈走，手上拿着一个红气球，她开心地笑着，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惊喜。
    肖雄飞抱着肖菲在草坪上转圈，肖菲的妈妈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唱着歌。肖菲一定要从肖雄飞身上爬下来，张开双手扑向妈妈的怀里。肖菲妈妈就拉着肖菲的手跳起舞，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肖雄飞看着她们母女俩，也感到无比的幸福。他们沿着湖边散步，看着湖水闪烁的倒影，感受着微风吹拂而来的清凉。远处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让那个美好的景象更加温馨和生动。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肖菲幼儿园毕业，马上就要上小学。肖雄飞去给肖菲买了一个粉色的漂亮书包，当他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肖菲的妈妈为他和肖菲准备了晚餐，他们三个围着餐桌，一边享受美味佳肴，一边开心地说笑。肖菲则迫不及待地背上新书包，蹦蹦跳跳地给肖菲妈妈跳舞。
    那一天，对于肖雄飞来说，是他永远难忘的美好回忆。这也是一家人共同度过的最后的欢乐时光。
    肖菲妈妈的笑容定格在肖雄飞的脑海里。
    肖雄飞摇摇头，又看向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女儿肖菲。
    肖雄飞吃不下去了，把碗筷收到厨房去。他心想，会不会得老年痴呆症了？别人说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人记不住眼面前的事情，越是过去的事情却反而回忆得真切。
    他现在的记忆力是有所衰退，但也不至于健忘，就是最近老莫名其妙地想起过去的事情。他对自己的状态有点吃惊，也有点害怕。他又想，大概是太想肖菲了吧。
    肖菲此时正站在手术室前，和小唐一起等待着里面做手术的冯秦。
    手术室里，手术已经差不都结束了。医生询问：
    “护士，出血量正常吗？”
    “正常。”
    “麻醉师，没什么问题吧？”
    “血压、呼吸、体温、脉搏正常。”
    “准备输液，止血、消炎。”医生下指令。
    朱槿说，朱风美你来吧。周强诧异地看看朱风美。朱风美答应了一声，就开始一系列操作，找位置，进针，回血后固定针头，沿侧孔插入无损伤导丝，拔出穿刺针，深入导管。
    手术室里的人都带着口罩，交流也用眼神。周强看向朱槿，眼神里还是不相信似的，朱槿朝他眨眨眼。
    周强看到朱风美动作流畅自如，没有丝毫失误。她将药液连接，整个过程快速而精准。
    周强对朱风美简直刮目相看，原来她的实际操作能力比我这位“名麻醉师”还要出色啊！
    “她什么时候掌握的？不服不行。”周强心想。
    朱风美的脸虽然被口罩遮盖，但是仍然能感觉到她的自信。周强突然冒出一丝后悔，他意识到自己以往的偏见和自负导致了对朱风美不公正的评价，而她却一直默默地努力着，为患者提供最好的护理。
    “手术成功！”医生说。
    “大家今天配合很默契！”朱槿说。
    冯秦躺在手术床上，在麻醉中还没有醒来。
    周强快速地把检查身体状况的记录交给朱槿。朱风美则开始清理手术室。
    手术室“正在手术”的灯光熄灭了。
    肖菲和小唐欣喜地对视了一眼，肖菲说，太好了，她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小唐一个劲地说，肖菲谢谢你。
    肖菲说，谢我干什么，你要谢谢医生护士。小唐看向手术室的门。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冯秦被推了出来。
    “出来了，冯秦！”肖菲和小唐朝冯秦迎上去。
    手术室里，朱风美一个人慢腾腾地把胳膊泡在消毒液中，然后慢慢地伸出来，擦干。
    “喂，你今天好棒！”
    朱风美一看，周强靠在门边看着她。朱风美朝他看了一眼，没有搭理他。
    “朱风美，可以啊，我小看你了。”周强说。
    “恶心。”朱风美低下头，停住脚步，皱起了眉头。
    “你这样就不好了吧，朱风美，我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对我？”
    朱风美紧闭着嘴巴，摇摇头，用手在胸口往下捋。
    “你干什么呀，朱风美，差不多得了，我这个人平时是不够尊重你，你也不能这样记仇啊。以后，我保证......”
    朱风美再也控制不住，掉个头扑向水池，她打开水龙头，对着池子就哇哇吐了起来。周强目瞪口呆地看着。
    朱风美吐完了，吐出一身汗。
    “你怀孕了？”周强恍然大悟地说，“老婆，你太棒了！”
    朱风美点点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又觉得一阵恶心。
    周强关切地问，还想吐？朱风美使劲憋回去了。周强扶着她慢慢走出手术室。
    “我来背你吧！”
    “别，人家看见。”
    “我背自己老婆有什么关系？”
    “你是猪八戒啊？”
    “对，对，我就是猪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