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娩山庄,相思梨花阵。
笛飞声带着李相夷从天而降,目光环视四周,语气平淡:
“相思梨花阵,有所耳闻。”
“李相夷,告诉我阎王寻命在哪,我放了你。”
“否则,我不管你对乔婉娩是何等情感,我不杀女人。”
“可杀肖紫衿,我没什么顾虑!”
“笛盟主,此言当真?”
仿佛听到极为期待的事情,李相夷面露喜色,恭维道:
“那拜托笛盟主速度快一点,除了肖紫衿,也可以多杀几个。”
“最好是将那些贼人杀的一干二净,三殿下会感谢你的!”
语调阴阳怪气,嘲笑之意毫不遮掩。
李相夷不得不承认,他被笛飞声逗笑了。
如今情况,任谁都能看出是肖紫衿在暗中作祟。
笛飞声却拿肖紫衿来威胁他,那他只能说快去,杀快点!
“哼,早料到你会这么说。”
笛飞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玩味道:
“百川院,佛彼白石四人,半月前就来到慕娩山庄,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们。”
“李相夷,你猜一猜他们会在哪?再猜一猜他们有没有中毒?”
“顺便想想,倘若肖紫衿死了,凭你李神医的名号,能救否?”
仿佛两个稚童吵架,笛飞声嘲笑的语气,同方才李相夷一模一样。
“好好好,笛盟主,你厉害!”
李相夷无奈点点头,扯出一丝假笑,心里气的狂打八百拳。
怎么回事,咋一个个的都学精了?
现在连笛飞声都学会给他设套了是吧?!
“所以相思梨花阵的解法是什么?”
笛飞声再次追问,嘴角暗藏的笑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李相夷:“……”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摆烂道:
“相思梨花阵,借后天八卦起,阴阳颠倒而设。”
“死门在天乾,生门在地坤,开门在山艮。”
笛飞声目光微凝,从腰间拿出一枚铜钱,以气运劲,
在即将打出的前一秒,把铜钱塞到了李相夷手里,示意道:
“来,由你来破阵。”
李相夷:“???”
彻底愣住,目露疑惑,这枚铜钱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笛飞声怎么会突然反应过来?简直不符合常理!
“无聊至极!”
笛飞声怎会看不出李相夷又在骗他!
直接甩出一道气劲,封住他的穴道,冷声道:
“李相夷,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解法到底是什么?”
“嗯…哼…???”
李相夷眨眨眼,无语至极的瞪着他,仿佛在说,你倒是把我哑穴解开啊!
“咳…”
稍有几分尴尬,再次甩出一道气劲。
“笛盟主,你想救阎王寻命,我呢,不是不能帮你。”
李相夷也懒得废话,目露‘真诚’坦言道:
“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先帮我救出乔婉娩。”
“你又威胁我?”
笛飞声目光微凝,转身就走。
“等等!”
李相夷急忙喊住他,无奈道:
“哪里是要挟?明明是互相合作!”
“笛盟主,你让我帮你,总不能一点力都不出吧?!”
“再说了如今慕娩山庄乱成一团,你现在救阎王寻命出来,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何不先同我一起,解决了慕娩山庄之乱,再救他出来?!”
“同你一起?”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的机会,笛飞声目光上下打量,不屑道:
“就凭你现在这副病病殃殃,一身内力十不存一的模样?”
“笛飞声,你究竟答不答应?”
李相夷怒斥一声,心中亦生出一股无名火。
这怎么嘲笑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他不就是不愿意拔毒疗伤吗?何至于如此对他?!
“好,那便同你一起!”
笛飞声颔首应承,不再多言,拽着他身形一纵,迅速消失。
念娩殿,婚房外。
李相夷跟笛飞声联袂而至,隐在暗处,仔细观察。
“守卫,暗卫共三十人,个个配有军弩。”
“六人一队,一刻钟一换,啧…有些麻烦啊!”
李相夷目光微凝,指尖不自觉搓动,要怎么才能潜进去呢?
“有什么麻烦的?全杀了便是!”
笛飞声冷呵一声,抽出背后长刀,浑身气劲涌动。
“哎…你别冲动。”
李相夷一把按住他,无奈道:
“乔婉娩身在何处,还尚未可知。”
“万一她不在里面,你冲出去,不就打草惊蛇了?”
“那又如何?都杀了就是。”
笛飞声满脸轻蔑之色,走了两步,发现李相夷竟然没拦他。
“你怎么不拦住我?”
“我怎么拦?”
李相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幽怨道:
“如今我内力十不存一,又不是你的对手。”
“你素来我行我素,又不听人劝,我拦你作甚?”
“去吧,把人全杀了,最好心狠一点连我也杀了!”
“行行行,依你,依你!”
笛飞声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来,却被李相夷扒拉开。
“让开点,别挡住我视线。”
“你…”笛飞声语凝,深吸一口气,让开身。
只见不远处,一架八抬大轿正缓缓走来,其侧边还有两架随轿。
“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坐婚轿混进去吧?”
下意识后退两步,笛飞声脸上写满了拒绝二字。
“我倒是想,可你觉得轿子会进去吗?”
李相夷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笛盟主你看哈,乔婉娩已经被囚禁。”
“肖紫衿为何还要让一架八抬大轿前来,且声势浩大?”
“自是为了炫耀。”
笛飞声猛地看向李相夷,目光古怪,调侃道:
“我要是没记错,乔婉娩好像是你的女人?”
“所以肖紫衿娶她,是在向故去的你示威?”
“错!乔姑娘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李相夷语气严肃,指了指随行的两个轿子。
“肖紫衿要声势浩大的炫耀,该有的礼节就一个都不会少。”
“偏偏他又将乔婉娩囚禁起来,侍立的金童玉女定然武功不凡”
“所以…”
李相夷抛出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笛飞声立马拒绝。
“绝无可能,我绝对不会扮成金童混进去。”
“谁让你扮成金童了?”李相夷有些诧异。
“那你还想让本尊扮成玉女不成?”
笛飞声面色阴沉,抽出长刀,转身就走。
他真是昏了头,在这听什么计划,还不如全杀了!
“哎…别走,别走。”
李相夷一把拽住笛飞声,目露犹疑,咬牙道:
“你扮金童,我扮玉女还不行吗?”
“待混进去,就出乔婉娩,你我立刻就走。”
“若是如此也不无不可。”
笛飞声思索片刻,便颔首应承,目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期待。
念娩殿,婚房。
其内红绸高挂,一个大大的喜字悬于半空。
周围挂满了鲜花,百合,牡丹等各种花朵芬芳弥漫。
“金童玉女相迎,闲杂退避!”
伴随着老嬷嬷一声高呼,八抬大轿落地,两架随轿被抬至门前。
周围侍立的婢女、护卫,纷纷低头行礼退去。
按规矩,新娘入轿时,除了金童玉女相迎。
他们需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所以暂时退去,也不会冲了喜气。
待杂乱声消退,李相夷掀开轿帘一角,确定无人后才缓缓走出。
轻纱裙袂轻拂地触地,仿佛一朵莲花悄然绽放。
李相夷身着一袭淡雅的青纱,裙摆轻舞,宛如仙子入尘。
“这身装扮倒是配你。”
笛飞声赞叹一句,冰冷的面庞上,抑制不住的多出一抹笑意。
心中则是狂笑不止,真是又好看,又好笑。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一袭女装打扮。
说实话,他甚至有点后悔!
后悔没叫李辰安和方多病一起来看。
以他俩的性格,定会将这一幕,以各种方式记录下来。
“笛飞声,你想什么呢?”
李相夷冷声质问,直觉告诉他,这厮脑中没想好事。
“没事,我只是在替方多病跟李辰安惋惜罢了!”
“你要敢将此事告诉他们,我就…”
“就要什么?跟我大战一场?”
笛飞声饶有兴趣的打断,目露期待。
“我就自绝于你面前,让你永远都无法和我再战一场!”
露出一丝饱含威胁的微笑,李相夷转身向房内走去。
失算了,失算了。
早知道金童玉女不会被围观,他扮什么女装啊?
白白被笛飞声嘲笑一番!
心中一阵腹诽,李相夷抽出吻颈剑,划开裙口,身形一纵在房间四处搜寻起来。
笛飞声亦紧随其后,无数道暗劲打入墙体,查找有没有暗门。
“咚~”
西北角的墙壁,突然传出一道闷响。
笛飞声以掌御劲,目光微凝,狠狠一掌拍出。
“轰!”
墙体瞬间坍塌,卷起无数灰尘。
“嗡!”
破空声响起,灰尘中,几十根箭矢扑面而来。
“雕虫小技。”
寒光乍现,长刀出鞘,霎时间数道刀罡径直斩出。
“喀嚓~”
断裂声伴随着坍塌声连绵不绝,待灰尘散去,幽深的甬道显现。
“笛盟主厉害!”
李相夷称赞一声,鼓励的拍了拍他肩膀,不禁心生感慨。
这天下第二的武功真是不凡,好用!
“无聊。”
率先进入甬道,笛飞声示意李相夷跟上。
二人没走多久,就隐约听见前方有争吵声传来。
甬道尽头,一座天然石窟。
乔婉娩双手被缚,躺在一张石床上,生死不知。
石床不远处,肖紫衿手持破军,看向云彼丘目中满是讥讽:
“云彼丘,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自诩正道?”
“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是你亲手下毒给李相夷,害得他丧命东海。”
“如今我不过是跟万圣道合作,重建四顾门,你凭什么拦我?”
“凭你要毁了百川院!”
云彼丘嘶吼一声,嘴角流下一丝鲜血,目中满是恨意。
“肖紫衿,李相夷已经死了,他故去了十年。”
“你还放不下你心中对他嫉妒吗?”
“人家乔婉娩不愿意与你成婚,你就囚禁她月余,逼她就范。”
“百川院不支持你重建四顾门,你就借大婚邀请吾等前来,下毒加害。”
“逼得纪汉佛交出百川院院主令,让万圣道的人前去接管。”
“若非慕娩山庄当年由我监造,我甚至拦不住你给乔婉娩下毒”
“肖紫衿,你知不知道,万圣道当年是在跟谁合作啊?”
云彼丘怒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甚至连站立都做不到。
“哈哈哈”
肖紫衿得意的大笑起来,语气满是轻蔑,讥讽道:
“跟谁合作?不就是金鸳盟嘛。”
“可你知道吗?月余前金鸳盟已经没了,被李辰安单枪匹马收服。”
“可恨笛飞声那个废物,自诩天下第一,却连跟李辰安争辩都不敢。”
“找死!”
甬道暗处,笛飞声目中闪过惊人的杀意,却被李相夷拦住。
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哼!”
笛飞声被劝住,但看肖紫衿的眼神,宛如一个死人。
“云彼丘啊,云彼丘。”
肖紫衿走近,狠狠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踩|住他的胸口,笑道:
“你以为我跟万圣道合作,是因为嫉妒?”
“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相夷已经死了十年,我把乔婉娩娶到手,足够赢他。”
“我跟万圣道合作,是因为李辰安,我要杀了他!”
“毫无顾忌的,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他,否则,我心头之恨难消!”
目露狰狞,面部扭曲。
肖紫衿不自觉想起李辰安对他一次次的侮辱。
明明二人从未见过,明明他从未得罪过李辰安。
可李辰安还是不停的羞辱他,甚至还扬言要砍他一刀。
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能无所顾忌的向李辰安复仇了。
拿起破军剑对准云彼丘心口,肖紫衿猖狂的大笑:
“再送给你一个秘密,万圣道背后站着的,是当今二皇子。”
“我争的,是从龙之功!”
破军剑猛地向下刺去,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响起,
甬道内飞出一枚铜钱,正中破军剑。
“谁?”
肖紫衿勃然大怒,握着破军剑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那枚铜钱威力之大,让他不禁有些恐慌。
“你口中自诩天下第一的废物。”
甬道内,笛飞声缓缓走出,冰冷的目光,吓得肖紫衿连连后退。
“笛飞声?!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肖紫衿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目中充满恐惧。
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连连后退,仿佛见鬼一般!
笛飞声目露鄙夷,抽出长刀,步步紧逼,轻蔑道:
“别慌!我是来找阎王寻命的,顺便杀你!”